他至今仍记得第一次和许文强见面的情形,那双亮如晨星的眼睛,清澈如水的眼神,你可以通过他的眼睛清楚地看到他的内心,在那里面只有对国家和民族的热爱,以及一种为了国家的富强甘愿付出自己一切的信念。
他很难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在革命还未成功的时候,就开始玩弄起权力游戏来,难不成自己看错了,那人其实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或者,上海真的有那么强的魔力,轻易就把一个革命青年腐蚀了。
说起关系来,两人的关系一向很好。许文强负责具体的行动,让辜兆明很放心,他所负责的行动很少有失败的时候,这让辜兆明有更多的时间进行青年团的思想建设。如果,事实真像陈自立所说的那样,友谊的破裂是一回事,辜兆明更担心的是,到时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因为,他非常清楚许文强的能力,这个以暗杀为主的青年团,其实一直是由那人支撑的,而这一点,由于某种原因,他一直没对陈自立提起过,青年团的那点成绩,陈自立基本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这次陪辜兆明前往上海的有十来个人,除了潭彬,其他的人和许文强都没有交情,准确地说,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他。这些人大多是有潭彬训练出来的,只听潭彬和他的命令。在大部队出发之前,他已经派了两个人去上海,希望在自己没有到达之前,他们能和陈自立的人接上头,把许文强的情报掌握好。
黄包车沿着大道往码头疾奔,冷风呼呼地迎面灌来,辜兆明忙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说起来,也快过年了,自己这个年,多半是在上海过了。
上海,比起广州,天气可要阴冷了许多。
我叫李四清,湖北人,英国伯明翰大学毕业。
我相信要想让祖国富强起来,不可能离开工业,而要想和西方国家一样富强,绝对离不开重工业,要想发展重工业,就一定离不开矿产,石油,钢铁,各种金属和非金属的矿产。我们这个民族拥有这么大的一片土地,我不相信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没有那些矿产。这就是我学习地质的原因,我希望我的足迹能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我希望在我的足迹后面,留下无数的油田和矿井。
这是李四清和许文强见面时所说的话,也就是这番话,让他来到了这个叫马鞍山的地方。
一条小溪从两个山峰的相连处流出,在灌木丛的包围下,小溪的迂回处,有一个平坦的河滩,李四清蹲在河滩边,双手舀起一捧溪水,浇在自己脸上。溪水非常寒冷,然而,却浇不熄李四清内心的火焰。
他仍然蹲在溪边,伸手从怀里掏出几块脏脏的石头,放在水里清洗之后,再放在手中,不停地抚摩,神情温柔,就像抚摩的是情人的大腿。
身后传来了声响,他回过头,一个人从灌木丛中的小道走了下来,在小道的上方,有一排木屋,那是他们的临时营地。至于,走下来的这个家伙,是营地的管事,负责物资和后勤,一个叫卓天伦的人。
“李先生,起这么早?”
卓天伦和李四清打了一个招呼,这个姓李的,还有那个洋人,以及那些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都是些怪人,别人都想呆在繁华的城市里,这些家伙偏偏喜欢呆在穷山沟里,一天到晚,就挖洞,要不就在那些天然形成的山洞里爬上爬下,见到一些石头,就跟见了老婆一样,高兴得不得了!这不,大清早,这个姓李的就抱着那两块石头在那里发痴。
“卓先生早!”
李四清朝着卓天伦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非常爽朗。有句话怎么说的呢?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句放在此刻的李四清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