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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大小的坑很快就挖好了,漳老头吃力的拖着年轻人的尸体,想要放进坑里去。岂不料那年轻人却还没有死透,被拖着走的时候手微微一动,漳老头却当做没有看见,继续拖进坑里却。

漳大娘却是眼尖看见了,急忙制止住丈夫,上前摸了摸那年轻人的额头和胸口,睁大眼睛说道:“老头子,这人还有气。”

“又没什么区别,他受这么重的伤,看样子也快死了,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不一样的。”漳老头横了她一眼,乱世中人命如同草芥,打过几十年仗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再说,你没看见他身上穿的是秦兵的军服,估计是从城里溃败下来的逃兵,受了重伤支撑到这里才倒下的。要知道那些义军已经打到了我们庞县,我们家要是收留个秦兵,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漳老头轻轻推开老伴,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呢,你就当没看见,先回地里去吧,这里我来处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他也一样,我们管不了的。”

漳大娘点了点头,面上还是有些不忍,最后才咬牙拧头转过身去,缓缓的走开。身后听着丈夫吃力拖着的沉哼声,以及重物着地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丝轻轻的呻吟声。漳大娘忍不住回过头,正好看见那年轻人的脸颊。

“快停下。”老伴突然的一声大吼让漳老头楞在那里,高举正在锄土的锄头也来不及落下。只见漳大娘状若发疯般冲上前去,用颤抖的手抹开那人脸上的泥土,颤声道:“老头子,你不觉得他很像我们的宛儿吗?”

漳老头上前轻轻的拉起老伴,声音低沉着说道:“老婆子,别胡思乱想了,宛儿要是活到现在,也应该快四十了。”

漳大娘掩住鼻子,泣不成声道:“可当年他也是这个年纪呀,也是这么年轻,你看他,看他的脸,看他的眉角,长的跟我们宛儿几乎是一摸一样。老头子,我求求你好吗,我们救救他,就当他是我们的宛儿。”

漳老头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是圆脸,而且黑黝黝的,这人是尖脸,又长的英俊,哪里会跟自己儿子有半点相似。看来老伴是因为想念儿子过度,才会觉得二人长得一摸一样。

两人的独子十八年前被当时的赵国征去驻守代郡,却不料三年后赵国就被秦国所灭,儿子十五年来也一直杳无音讯,不知道是死是活。

看着老伴满脸哀求的泪眼,又想起十有八九已经死去的儿子,漳老头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动摇了,咬了咬牙心想:也罢,既然老天把这人送来他们这,想必就是天意要自己夫妇救他。

韩信从昏睡中缓缓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神情恍惚。伸舌狠狠的咬了一口,剧痛之下才让精力重新凝聚了起来。

望向四周,只见自己在一张土炕上,屋子是简陋的泥土房,只有简单的几张木桌木椅。韩信有些迷惑,自己这是在哪呀,又强打起精神仔细回想起晕倒前的事情。

那日离开王泾后,一路骑马东行。他本来就身受重伤,王泾给他药虽然神效,可也是针对外伤而言,对感染发烧却是无济于事。

韩信越走越觉得头沉,最终支撑不住从马上掉落了下来,晕了过去。被老夫妇救了回来后也一直发着低烧,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