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干的是最脏最苦最危险的活,但报酬并不丰厚,甚至可以用低廉来形容,原因无他,大秦实施的军功爵禄制,军功、爵位和俸禄是直接挂钩的,而秘兵这种职业太过特殊,军功评定起来很麻烦,有时候你任务完成了,但人死了,谁给你军功?再说有利益的地方必定就有腐败,即使你有军功,也未必就能升爵,这不是制度的问题,是人的问题,即便是伟大的始皇帝,也同样解决不了。
宝鼎在紫府待了一段时间后,对秘兵的不公平待遇非常痛心,曾上奏秦王政。秦王政不予理睬。每个官长都会说自己的府署干得是最脏最累的活,拿得是最少的钱,要求提高待遇,这是很平常的事,秦王政早就司空见惯了。
宝鼎无奈,从蓼园拨了一大笔钱,用一种很隐蔽的方式转到了紫府。紫府上上下下过了一个富足的新年,个个心花怒放,期待着在这位大权贵的庇荫下,来年的收入有所提高,然而,眨眼间的功夫,宝鼎就要离开紫府,离开咸阳了。
黄昏,宝鼎离开紫府的时侯,紫府所有属吏秘兵都站在府门外面,恭送宝鼎的离去。武烈侯这一走,也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回来,送一送,谨表心意。
宝鼎与众人一一道别,临上车的时侯,看到众人不舍的目光,他毅然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我是你们的官长,我是你们的袍泽,所以,不管什么时侯,你们都可以来找我,我就是你们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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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出了载雪巷,与郎中令冯劫不期而遇。
“师傅只要派人传个信,弟子必定飞马而去。”宝鼎上了冯劫的车,笑着揶揄道,“师傅专程在这里等我,弟子不胜惶恐。”
“惶恐?”冯劫望着他,叹了口气,“武烈侯,惶恐的是我啊。”
“师傅此话何意?”宝鼎笑道,“弟子如有不当之处,请师傅教诲。”
“我实在不能理解,你既然自请就国,要远离咸阳,为何还要在奏章中议论国事?”冯劫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何要挑起争论,引发矛盾?”
“争论?”宝鼎疑惑地问道,“我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你们争论什么?”
“随口说说?”冯劫苦叹,“你是武烈侯,一等封君,你能随口说说?你就是打个喷嚏,咸阳也要抖三抖。”
宝鼎笑了起来,“师傅夸张了,太夸张了,我不过打个喷嚏嘛,又不是晴天霹雳。”
“你这和晴天霹雳有什么区别?”冯劫忿然说道,“强国富民,国不与民争利,好,我问你,这个民是什么民?”
“普天之下,皆为民。”
冯劫冷笑,“武烈侯,这不是你的性格,有必要藏头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