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人不管是豪门还是寒门,他们掌握着知识,有一定的财富,他们在各自的家乡都有一定的名气和影响力,如果把他们统统赶回家,让各国士人遍布于中土各地,那么很显然,这将是一股巨大的足以威胁到帝国安全的可怕力量,必须将这股力量有效控制起来,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他们做学术研究和入仕为官。
学术研究上的丰硕成果可以彻底改变大秦缺乏文化的形象,可以把一个野蛮的虎狼之国变成一个礼仪之邦,这对帝国未来的统治显然有难以估量的好处。
入仕为官可以解决关东六国士人的出路问题,士人勤奋读书不就是要出人头地、建功立业吗?给他们机会,给他们希望,给他们用武之地,那么他们自然就会忠诚于帝国。这个时代的士人“利”字当头,为了“利”可以放弃一切。忠诚对于他们来说是有条件的,是建立在“利”的基础上,只有给他们足够的“利”,他们必然效忠于大秦,反之,同样为了“利”,他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大秦,因为大秦断绝了他们获“利”的门路,已经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仇敌了。
未来帝国的疆域非常大,未来帝国还要开疆拓土,而大秦的官吏储备远远不足,即使准备充分了,这些官吏也很难在短时间内了解六国郡县、体察六国民情,因地适宜地采取灵活多变的政策稳定新占地域。这时候,这些来自于六国的士人将成为大秦最宝贵的财富,他们的入仕将帮助帝国在最短时间内稳定天下,让芸芸苍生切身感受到天下统一所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从而让帝国在最短时间内获得人心。
宝鼎为未来帝国的官吏储备提供了两个途径,一个是即刻招募一万名大秦学子进行突击培训,但最终成材率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另一个就是官学变革,建学宫,延揽六国才俊。前一个对大秦权贵士卿有利,他们的子弟门生又多了入仕的机会,而后一个明显对他们不利,六国士人蜂拥而至,摆明了就是跑来抢饭碗,夺利益,实施难度较大。
“先生有何指正?”秦王政再次征询韩非的意见。
韩非则专注地望着宝鼎,目露惊叹之色。有的人天生就是玩弄权谋的高手,这种人一般出身于权贵世家,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宝鼎显然就是其中一个。出色的掌权者必须具备远见卓识,能够高瞻远瞩,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宝鼎正是这样一个掌权者,但事实上,这种人很少,纵观当即中土七国,能有宝鼎这样远见的掌权者非常罕见,而尤其让韩非羡慕的是,宝鼎才十六岁,一个年轻得让人嫉妒的少年公子。
“善。”韩非还是一个字。
宝鼎忍不住了,恭敬问道:“师傅能否仔细说说,为什么‘善’?”
韩非嘴唇嗫嚅,半天才憋出几个字,语速非常慢,“前者可行,后者难矣。”
“难在何处?”宝鼎追问道。
“东有齐国稷下,名士云集。”韩非叹道,“西秦乃虎狼之国,所以……”所以人家不来啊。韩非这话都懒得说,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秦王政微微皱眉。
宝鼎则微微一笑,“威逼利诱,先武力相胁,再诱之以利。”
韩非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就是给秦王政威逼利诱“绑架”而来的。
公子宝鼎的野蛮一面立即暴露无遗。他的计策很简单。齐国稷下学宫不是名士云集嘛,好啊,陈兵于秦齐边境,做出武力相胁之势,然后挖一个陷阱,以文论辨,谁嘴巴厉害谁就赢了,如此则把稷下学宫一帮自以为是的名士全部诱到前线。
“抢啊?”秦王政哭笑不得。这种主意也只有宝鼎这种野蛮人才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