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干承基原本因被打了板子而苍白的脸此刻已是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个不停,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死盯着李贞,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子扭动个不停,却压根儿无力挣脱身边几名衙役的钳制,那副凶狠的模样倒像是怨恨李贞暴露了实情一般。
嘿嘿,成了!李贞心中好一阵子得意,无他,其实纥干承基啥话都不曾说过,李贞挡住众人视线的那一霎那,飞快地伸手在纥干承基的喉头上弹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已将纥干承基的声带伤得不轻,没个两、三天别想开口说话,此时见纥干承基那副激动的样子,李贞便知晓事情已成了大半,心中暗自得意不已,可脸上却满是悲痛状地开口道:“三哥,房公,此事重大,这案子就先审到此处罢,先将纥干承基押将下去好了,哎,相煎何太急!”
舆论!李恪隐隐然猜到了李贞的用心,虽尚不明白李贞为何要这么做,可李恪却不想就此点破李贞的用心,眼珠子转了几圈,断喝道:“押下去,不得圣旨,任何人不得私下探视此人!”早已待命多时的衙役们见李恪已然发布了命令,自是蜂拥地将不断挣扎着的纥干承基拖了下去,自去牢中安顿不提。
“房公,八弟,此案如今已有了些眉目,是否该进宫向父皇禀报一、二?”待得纥干承基被押将下去之后,李恪淡笑了一下,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房玄龄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李贞此际宛若尚未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一般,只是立在那儿,连个表示都没有,有鉴于此,李恪不得不走下了堂来,踱到了李贞的身前,一副关切的样子问道:“八弟,你没事吧?”
“啊,没,没事,让三哥见笑了,呵呵,小弟没事。”李贞露出了一丝苦笑,摇着头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恪露出满脸子欣慰的笑容地道:“八弟,今日之事可需禀报一下父皇?”
李恪话虽说问的是要不要禀报李老爷子,可实际上却是在问李贞有何打算,这一条李贞自是听得出来,笑了一下,递了个知会的眼神道:“三哥,如今案子方才开审,尚未见成效,似不必惊动父皇他老人家了。”
“也好,左右今日天色已晚,那就先到这儿好了,明日再接着审便是。”李恪会意地点了下头,侧身看向默默不语的房玄龄道:“房公,您老以为如何?”
只要能将审案的时间拖延下去,房玄龄自是无所谓的,此时见李恪发问,也只是平静地点了下头道:“也好。”
见房玄龄无异议,李恪点了点头,走回了堂上,拿起惊堂木,猛地一拍,高声道:“退堂!”一起子衙役们忙高声呼威武,这一日的堂审到了此时也就算是草草收了场,房玄龄并没有多留,只是对着李恪兄弟俩拱了拱手便径自离去,李恪则走下了堂来,贴到李贞的身前,低声地道:“八弟,今日之事……”
哈,探虚实来了,嘿嘿,咱就不信你小子能耐得住。李贞自是明白李恪问此话的用心,不过却并没有立刻开口,迟疑了一下,左顾右盼地看了看,这才贴着李恪的耳边道:“三哥,纥干承基透露了一个人的下落,只是尚不知其真假,待小弟派人去查实一下,再回报三哥如何?”
“哦?”李恪一听之下,顿时愣住了,眼珠子飞快地转了好几圈,这才犹豫地追问了一句:“何人?”
“王继!”李贞轻轻地说了个人名,却令李恪浑身一振,险险些就此脱口叫了出来,满脸子狐疑地看着李贞,一时间不知说啥才好。
老爷子派房玄龄来参与审案,摆明了就是打算以拖待变,这一条李贞心中早已有数,只不过李贞并不想按着老爷子的步调来走,那样下去,李贞与其他兄弟一般,都难逃被贬的下场,如此一来,将矛盾提前引爆就成了李贞的唯一选择,而王继这个武库一案的最关键人物就是李贞手中的一张王牌,一旦此牌打出,各方势力必将因此而大动起来,事情必然将闹大,如此一来,浑水摸鱼也就有了可能,总好过被老爷子牵着鼻子走不是?这也正是李贞今儿个演出这场戏的目的所在,左右此时纥干承基已被暂时封了口,只消王继一出,纥干承基开不开口都已经无大碍了,当然,这张牌李贞可以打,却不能自己来打,倒是李恪这个主审官却是最佳打手,至于李恪会不会上钩,李贞也不是很有把握,只能是等着李恪作出选择了。
李恪本就是个精明人,他根本就信不过李贞,更别说李贞这一系列的话语中破绽不少,哪可能真儿个地被李贞骗倒,不过王继在李贞手中李恪倒是知道的,此时听李贞德意思是打算交出王继,并将交出王继的由头推到纥干承基的交待上,心中不由地一动,暗自思索李贞的用心何在,只是任凭他怎么想,却也想不出李贞此举的用心何在,如此一来,对于要不要接受李贞的好意,李恪就不免有些子犯难了……得到了王继,此案立刻便能告破,太子那头必然会全面反扑,朝局必然大乱,事情大有可为,这一条倒是符合李恪的战略构思,可问题是在拿不准李贞的用心的情况下,李恪又担心被李贞当枪给使了,一时间犹豫不决,许久没有开口,只是死盯着李贞,想要从李贞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