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略相公,这还用说?金肃紧挨着丰州,契丹人这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动粗,这口气如何咽得下?非要集结兵马,夺回金肃,连带着河清东胜一并给他夺了!方解心头之恨!他方知西军不是只吃白面馍的!”
“对!辽军新得两城,经营当不完善。大帅发兵前往,架了巨砲轰他个稀巴烂!也好叫那姓萧的小儿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所有将领都群情激动,誓言报复。尽管这次辽军占领金肃,不曾杀西军一人,但缴械放还在鄜延军看来,确是奇耻大辱!他们是横惯了的,女真人都不惧,燕云都敢闯,让辽军这么一下子弄得下不来台,怎能不激愤?
徐洪也是此意,当即便将军情记录,并声明请战,发往兴元府去了。
这时,刘光世在干什么?他已经得到了朝廷的批准,可以裁撤环庆帅司,防区划给鄜延和泾原两司,所辖部队由宣抚司节制,拟编入两兴安抚司序列。拿到了批文,刘光世便积极运作,打算近日就正式宣布,怎料……
徐卫原来那间签房里,刘光世坐在案桌后,一双眼睛就盯着桌面上鄜延帅司的军报,脸色很不好看。在裁撤环庆经略安持司这节骨眼上出这种事,实在让人无奈。不过这还是轻的,在场的人都知道,辽军之所以猝然发难,撕皮脸皮,固然一段时间以来积累的原因,但直接导致此次事件的,说不得,便是日前驱逐使者引起的。
作为代理川陕长官,刘光世必须要负这个责,这是没法推托的。
对面马扩、张庆、刘子羽、吴拱等人都安坐,并没有交集,人人如老僧入定,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置事身外一般。整个签房里落针可闻。
刘光世看了几个幕僚一眼,身子动了动,喉咙里干咳两声,沉吟道:“这个……”
幕僚们都抬起头来,想听听长官有什么见解。刘光世迎着众人的目光,颇有些犯难。说起来也真晦气,这才走马上任就碰上这档子事,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一把都没点燃,倒来场倾盆大雨。
“金肃,虽说女真人已经送给我朝,但辽人猝然袭之,也有些说不过去。鄜延帅司请战,公等有何见解?”良久,他开口问道。
马扩坐直身子望了望,见同僚都不发言,遂道:“金肃,当初守军向我们投降,便是我们的土地。圣上和朝廷虽然命我司交还,但未交割之前,亦是我们的责任。更不用说,现在还得知,女真人已经拱手相送。辽军袭击金肃,便是犯我疆土,形同宣战。卑职个人认为,至少,也是命令鄜延军夺回金肃,否则,朝廷的威仪,西军的军威,又在何处?”
刘光世听到这话,真比被人抽了一鞭子还难受。面上露出作难的神情,又看向其他人:“张参议,刘总领,你们是什么意见?”
张庆因与徐卫关系最为亲近,所以遇事一般不表明态度,此时见刘宣判询问,便道:“子充兄言论,卑职觉得有道理。”
刘子羽知道下一个要问他,主动道:“且不论国威军威,单就川陕而言,若不还以颜色,只怕将来是非不断。”
刘光世神情越发阴沉,又看向主管机宜吴拱,本也想问问他。但还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此作罢,毕竟,此人在宣抚司的资历最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