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听她这么说,作难道:“朕也不是怪你,而是……罢了,不说了不说了。这几日,朕不都想上朝,下面呈上来的事,让沈择来报朕。”
刘凤娘此时只得退去,但心里终究不甘。她极力想整倒徐良,倒未必是出于门阀之间争斗缘故,更多的是因为个人私怨,必欲除之而后快!但皇帝明显是护着徐良,这倒不好办了。
出了宫门,正碰到沈择捧一叠奏本过来,待行了礼后,刘皇后问道:“朝中可有甚要紧的事?”
“回娘娘的话,并无甚要紧事。倒是有川陕徐郡王的本。”沈择回答道。
刘凤娘直接伸出手去:“拿来本宫看。”
沈择竟也毫不犹豫,从中捡出徐卫的本子呈上,皇后接过打开一看。太原郡王向朝廷报告称,辽军拿下了河清军东胜州,金宁边州向神武右军投降,金肃军也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向川陕宣抚处置司投降,得降卒七千余人,器械物资若干。
刘皇后对军事没有兴趣,将本子递回去,口中道:“官家保着徐良,没奈何。”沈择好似有什么话想说,但此处又不是说话的地方,遂没再言语,恭送皇后走后,便捧着本子进了皇帝的寝殿。
皇帝没心思过目,便都叫他读,若不是十分紧要的,也懒得去想,便都问他。草草把本子都批了,赵谨困乏,便叫他不必伺候。沈择正中下怀,下去换了行头,竟直接出了宫去。他是皇帝的皇后面前的红人,宫中跺一跺脚,那地也上震上三震的人物,谁敢问他出去干什么?
其实,宫中有人知道,这沈都知在外头置了房产,而且还买了丫头仆妇,作起老爷来。这自古以来,阉人因为身体上的缺陷,都不可能成家。但上天生出男女来,自有他的道理。宦官虽然生理上不能成家,可心里到底还是盼着能像正常人一样,娶个媳妇,过过日子。所以,宫中长久以来,便有太监和宫女“对食”之说。当然,这都是下面的人偷偷摸摸作的事,像沈择这种级别的,大可在宫外安个家,甚至还可以娶几房妻妾过过干瘾。
沈都知的私宅,在杭州最繁华的东华门内,一溜青瓦砖墙,门户并不轩敞,里头也只有两进一出。毕竟,这是见不得人的事,太高调了不好。
沈择回了家,府里的丫头都迎出来,接的接帽,端的端茶,因天冷,又有拿来暖炉的。沈老爷惬意地享受着生活,末了还问一句,今晚家里吃啥?却听说郑仲熊送了年货来,那厮,倒真是个机灵人。
在厅上茶吃足,手烤暖,困劲上来,正想去打个盹,听得外头门人报说:“秦相公来拜。”
得,这盹是打不成了,沈择强作精神,便叫请了进来。秦桧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一进来便笑道:“我本还担心沈都知不在家,可好,来得正巧了。”
在公,秦桧是开府仪同三司,从一品大员,而内侍省最高只是五品,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因此沈择须得起身上前执礼道:“相公大驾,未曾出迎,恕罪则个。”
秦桧笑道:“都知何必如此客气?桧也不是头一回登门,倒见外了。”
沈择也不再饶舌,便分宾主坐下,而后问道:“不知相公此来,有何见教?”
“非得有事,才登都知的门?不瞒你说,如今我虽作得御营使,说着好听,主管全国军务。其实,军队都在大帅们手里握着,有我什么相干?终日坐在衙门里,不过吃茶看书罢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到都知这里窜窜门的好。”秦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