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姚平仲等将帅都清楚,明天,大战即将爆发!这次战事,与从前都不同。西军新败,士气低落,而金军挟大胜之余威前来扣城,鹿死谁手,当真是未知之数。
但紫金虎渴望这场胜利,不止是洗刷他鄜州战败的耻辱,更要重振西军的威风!
寒风呼号,徐卫独身一人,立在凤翔城头上,远处,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正是金军大营所在。明天一早,他们就将出现在凤翔城下。坦白说,这次战败鄜州,他没有不甘心,也没有不服气。马五用兵,风格持重,但一抓住机会,也敢孤注一掷,把血本都压上!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己还差火候,得向对方学习。纵观自己带兵以来历次作战,无不是险中求胜,剑走偏锋!
这或许跟自己从前的职业有关系,总是喜欢冒险豪赌。但带兵打仗跟赌博不同,从前赌博,都是自己设局,引人上勾,要赌,就要知道底牌才下注,但打仗能这样么?指挥规模较小的战事,尚可灵活机巧一些。但是,大规模兵团会战,首先要的是稳!而不是奇!
跟马五这样的沙场宿将相比,自己还是嫩了一些。鄜州是我的耻辱地,但不是我的滑铁卢!我怎么失去的,就要怎么夺回来!
右胸和右肋的箭创隐隐作痛,徐卫不禁捂住了胸口。突然,他感觉身上一沉,转头望去,朦胧中那个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张九月将一件披风搭在丈夫肩上,轻声道:“天气凉,你身上带伤,早些回吧。”
徐卫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问道:“女儿睡了?”
“她要是不睡,我哪能走得开?这娃长相随了娘,性子却随了爹,不安分,闹了一下午,方才睡下,睡着了还叫爹呢。”张九月轻轻靠在丈夫身旁,说起这些许时,语气不中不自觉就流露出了为人妻,为人母的幸福。
徐卫不禁笑了起来。
“官人在想什么?”张九月问道。
徐卫素来公私分明,公事不往家里带,也从不在妻子面前提起。遂道:“没什么,吹吹凉风,清醒一些。”
张九月却不是个好糊弄的女人,她知道丈夫在想什么。搀着徐九的膀臂,她柔声道:“我也生在行伍之家,对征伐之事虽未亲历,然亦有耳闻。素知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古往今来的历代将帅们,绝无一人终生未尝一败。然败中求胜,才更显英雄。”
徐卫听了这话,不禁伸手搂住她的肩头,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事?”
“官人自起事以来,大小数十战,从未败绩。鄜州失利,官家在家中虽然从不言语,但同卧一塌的夫妻,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张九月说道。
徐卫沉重地叹息一声:“战败,辱我名声事小,然丢失土地城池,痛失兄弟袍泽事大。而且这次战败,是因为我大意轻敌,犯了指挥上的错误所致,让我怎能不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