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执起筷子道:“将就些吧,陕西各司各衙的官员大多挤进了馆驿,也够难为人家的。”
临桌用饭的一位宣抚司参谋官接过话道:“就是,徐大帅息怒,下官刚来的时候,还自己掏腰包去酒楼吃了两天饭。”
徐卫也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边吃边说道:“六哥,天热,赶紧吃完,趁太阳没出来早些赶路。到东京见了叔父,替我问候一声。”
“不消你说,我晓得。这里的事,你勉力而为吧,不必强求。”徐良虽说阶次比堂弟差得远,可一来他是文官,二来代表留守司,三嘛,又是兄长,因此并不客套。
徐卫应下,三两口将那碗米汤喝下去,啃完两个馍,又骂几句。便准备告辞去宣抚司去了。就在此时,那门外的大街上传来一片嘈杂声。他随意望去,只见一辆骡车停在馆驿门口,几个骑马的汉子都带着兵器,随扈左右。把车直接年到馆驿来,非官即贵,徐九也没在意,对徐良一拱手,道:“哥哥一路小心,我已经安排妥当,自有人马护送。”
“行,你去忙,多加珍重。四哥三姐和嫂嫂弟妹那里,我就不去辞行了,你代为通禀一声就是。”徐良起身道。
徐卫点点头,径直朝外走去。方走到门口,那右脚才跨出门槛,便见骡车上下来一人。五十多岁年纪,穿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灰色直裰,头上戴顶交脚幞头,脸庞清瘦,五官如刀削一般立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颌下一把长须,也梳得是整整齐齐。他穿着虽然朴素,而且也有些年纪,但手脚利落,径直跳下车来,落地之后,四处打量。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大家风范。
徐卫这时候是一边看一边朝外走,已经越过骡车,士后牵来战马,他两手已经抓住了马鞍,一只脚已经踩上了马镫,身子突然止住。
士兵一见,小声问道:“大帅?”
徐卫侧着望着他:“我看错了?”
那士兵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道:“大帅,小人没听懂。”
徐卫突然离了战马,几个大步窜回去,那人正朝馆驿里去。因住在此间的官员太多,管理难免混乱,也没个人来接待。徐九追上前去,故意绕到对方前面,侧首一看。心头一阵乱跳,赶紧停下步来,作揖道:“叔父!”
那人听到他唤,也停下脚步,仔细一看,喜上眉梢,快走两步到他跟前,一把执住他手道:“徐九!”你道此人是谁?正是紫金虎亲亲的叔父,前枢密使,东京留守徐绍!
叔侄两个都很意外,根本没想到是在这地方碰面,一时竟不知语从何起。相顾之下,只得笑了起来。
“叔父,六哥正在里间用饭,本待今日启程回东京,没想到三叔却来了。”徐卫说罢,便领着徐绍朝里走去。
徐良是个斯文人,正细嚼慢咽,吃得极为专注。一直到徐九将徐绍带到他跟前时,他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