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宾客之中,有一进士出身的人见状,起身道:“既然都统有公务,我等先告辞,空日后再聚。”他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作别。
“哎,诸位难得相聚一堂,何必急着走。也无甚大事,但坐无妨。”曲端轻笑道。众人闻言,这便又坐落回去,康随自出府去转告姚平仲。
“都统,卑职听说,李宣抚收留了犯官马扩,并委以宣抚司参议官之职,可是确有其事?”那进士出身的人名唤赵淳化,因家中变故,并未受职作官,在庆阳府很有名望。曲端知道这个事情后,引为坐上宾。
曲端点头道:“确有此事。马扩之前在河北举兵,展转至河东,在昭德府勾当。估计是走了徐九的关系,进入了宣抚司。”
“这未免就有些不妥了,那马扩宣和年间随其父奔走宋金之间,促成盟约夹击契丹,正是引得女真南侵的祸根所在。李宣抚不治罪便罢了,怎能收容此人?”赵淳化摇头道。
另一人似乎有不同意见,接口道:“既是陕华徐经略推荐,想必是有原由的。”
曲端正欲开口,忽然听得外头喧哗,朝厅外望去,只见几名卫兵正连连后退,挡不住直往里闯的姚平仲。至门口时,士兵大着胆子,伸手去抓,却被姚平仲一记耳光抽在脸上,复加一脚,踹了个四脚朝天。
厅内宾客乍遇此变,相顾骇然!他们并不认得姚平仲,心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帅府撒野?曲端面无表情,直盯着外头。
姚平仲抢进厅中,不管其他人,只看准了曲端,大步上前厉声问道:“曲都统,卑职归来,怎地避而不见?这是何道理!”
“你有事,改日再说,没看到本官在见客么?”曲端语气生硬道。他看出来了,对方这架势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在。
姚平仲此时满心怒意,带六千人进驻丹州,差点闹个全军覆没,这不算事?那张中彦兵至丹州,却弃城逃跑,这不算事?老子麾下猛将杨再兴折了,这不算事?这些难道还比不上你见客重要?
无名之火腾腾窜上头顶,他扯着嗓子道:“长官既为六路都统,何以蔑视将士!我数千弟兄的性命,就抵不上你见几个客?”
这大嗓门一吼,厅里的客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告辞离开,都避开盛怒的小太尉,贴站墙出了花厅。曲端强压的怒火爆发出来,一拍身旁茶几,霍然起身喝道:“姚平仲!这帅府重地岂是你擅闯的!你也是将门之子,当知法度!”
姚希晏一怒,骂娘的话差点出口,但想到此行的目的,生生吞了回去,抱拳一礼道:“都统勿怪,卑职实是有紧要之事,必须当面报告。”
曲端缓缓回座,端起茶杯,揭开杯盖,轻轻汤着茶末,最后小抿一口,这才问道:“何事?”
姚平仲往前几步,愤怒道:“前些日子,卑职奉命驻守丹州。我部将杨再兴,探知金人于丹州登岸。遂于险要之处设防,卑职随后引军增援,与金人血战!都统在接获卑职报急后,派张中彦驰援。可这直娘贼!他,他居然弃城逃走,置我军生死于不顾!危急之时,若不是陕华徐经略派其侄徐成来救,卑职险些就全军覆没!”
曲端一直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之后,点头道:“此事本官已经知晓。张中彦撤到鄜州时,本官已经斥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