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胜其实也这样觉得,这世上,妻子比丈夫大的不是没有,只是极少,可这大上三两岁的也太过了吧?传将出去,人家说你徐家老九难道娶不到老婆?找个大两三岁的?但转头一眼弟弟紧张的模样,心想算了吧,反正自己认的银钱好使,他喜欢随他去。作咱们徐家的儿媳妇不容易,那水做成的金枝玉叶可来不得。张九月既是出身行伍之家,倒算门当户对。
刚想帮弟弟还打打圆场,突然意识不对,问道:“慢,你说什么?提水洗衣,粗活累活都干得?这不应该吧?她不是何夫人侄女么?”
徐卫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其中内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又不是长舌妇,人家家里的事情懒得去多嘴。略一思索,笑道:“九月之父长年出征在外,母亲身体又不好,因此勤快些,断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势。”
徐胜听罢点点头,向父亲道:“爹,依我看很合适,纵然年岁大些,但左右咱家这是个混世魔王,该得有个人管管他。”
徐秀萍起初还有些抵触,但当听到徐卫描绘的弟妹跟自己品性倒是相近,又见弟弟这般喜欢,也劝道:“爹,四弟说得对,九弟性子野,该有个厉害的媳妇治治他。”她说完,范经也跟着劝,反正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帮帮嘴忙而已。
徐卫眼巴巴地望着老爷子,那模样就像是在说,对对对,我就是欠整治。
徐彰正作难时,入宫朝贺皇后的徐王氏回来,徐秀萍嘴快,把事情噼里啪啦一通讲。前者听了,高兴得不行,婆婆死得早,长嫂如母,把九弟拉扯长大,就指着他成家立业。难得小叔主动提出来,哪有不应允的道理?因此也极力赞成。
而且,徐王氏还说,打仗我这个妇道人家不如你们,但这些关系自己却在行。她建议,必须尽早去提亲,抢在何灌前头。众人都问为哪般,她解释说,何少保虽然提过这件事情,但两家都没有挑明,现在徐家抢在前头去提亲,反正当初也没说要娶谁不是?这侄女也像女儿一般无二,反正你何府始终是张九月娘家。其次,如果何府主动提出结亲,要将何家千金许给九弟,而我们又说要娶张九月,那就真是驳了何少保面子。但现在我们抢在他们前头,也就无所谓得罪了。
徐家人一听,都觉有理。徐彰想了一阵,终于点头:“罢罢罢,找个媒人,提亲去吧。”
就在徐府这边欢天喜地,准备登门提亲,大办婚事的时候,在何府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何夫人携女外出,采买了大批家什、绵缎,绢匹等物,搬运回府后却不放心,又亲自指挥仆人小心安放在库房中。忙活好大一阵,方才回到屋中。刚坐下,何书莹识趣了替母亲斟上一杯清茶,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往日也没见你这般殷勤?女大不中留。”何夫人接过茶杯笑道。
何书莹粉面含羞,挨着母亲坐下,柔声道:“娘说哪里话,这尽孝是女儿应当应分的。”
喝下几口茶,舒出几口气,何夫人开始算起账来:“光是那副床柜,便去了五百多贯,家什这一摊,花费数千,这还是少的。还有些绢匹、绵缎、金银饰物,粗略算算,今日便折了上万贯钱。再把从前给你预备的加在一处,唉,要了老娘的命咯。”说罢,牙疼似的咂巴着嘴,也不知是牙疼还是心疼。
在后世,聘礼少了女子不嫁,可在宋代,嫁妆少了男子不娶。只因两宋商业繁荣,这人一旦有了钱,攀比之风盛行就不可避免。嫁女是件大事,要是嫁妆不够丰厚,抬在路上被人笑话。而男方公婆,也时常以嫁妆多寡为标准择媳。因此,嫁女可比娶媳贵得多,而许多人家因为出不起丰厚的嫁妆,女儿只能老待闺中。这可不是瞎吹,苏轼就自述他曾经出一大笔钱资助一位女亲戚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