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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知道这本帐薄的危害性,接过儿子递过来的帐薄,藏进了怀中。这个时候,杨君武又出现在了门前,他苦笑一声道:“爷爷,有好些官员要求见你呢!”

杨甚林脸上都渗满了汗,这些人来得好快!宫里的人前脚刚走,这些人后脚便至,这里面肯定有人走漏了风声,不然那些官员平日里不来拜访,今天一股脑的全部来拜访,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人心里害怕,所以来探探口风,然后在出价出资想贿赂父亲,可是父亲的性子,杨甚林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转过头对君武道:“去,告诉那些人,爷爷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见,为何不见?”杨士奇眯着眼睛吐出一口阴郁之气,混账东西,天子脚下也敢中饱私囊,国法岂能容他,老百姓岂能容他?

第一百六十八章 轰走小人君王至!

杨士奇出了里屋,气势汹汹的冲到院子里,只见院落里摆满了锦石玉盒、奇珍古玩、名人书画,竟还有人送来了两座大石狮摆放在府前,不时还有人从外面将东西往里搬,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大斥一声:“谁让你们搬这些东西来的,统统都给我拿回去!我杨某人受当不起!”杨士奇吹鼻子瞪眼睛的样子让这些个官员心里都犯怵,有些尴尬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爹,好好说就是了!这些东西我们不能要,但是大家都是同僚,没必要撕破脸面!”杨甚林在一旁小声的劝慰着,父亲这个秉性,哎!当今皇上大权尚未在手,或许还能容忍父亲的个性率真,以后呢?激怒顶撞了圣上,那么,他的仕途也要跟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已经在翰林院编修了两年,还差一年就可赋职,到时候父亲向皇上请奏几句,留京任职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

杨士奇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这些人送礼都送到了自家门口,要他如何去礼让待人,礼让也要看是什么人才行,就这些油光满面、肚圆体盘的蛀虫,他实在无法提起一丝谈话的兴致,当官不为民做主,只顾给自身谋取利益,这样的蛀虫不仅危害国家,更大的苦还是由老百姓来扛,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没日没夜的辛勤劳作换来的血汗钱都被这帮蛀虫啃食了,让他心如何不怒,又如何不恼!

“呵呵,大家都是同僚,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回去吧!我们暂时还不缺!如果缺了,一定会向各位通报的,还是将这些都送回去吧!”杨甚林摸摸额头上的冷汗,亲娘额,有好些东西他看了只眼馋,可是不能收啊!一收,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相当于跳进了黄泥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可这些官员虽然贪赃枉法,但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十分庞大,得罪了一人就相当是将最顶端的那人给惊怒了,百害无一利啊!

众官员心里都在犯难,这送出来的东西岂能又拿回去,泼出去的水又岂能收住。这个杨翰林,话虽没杨阁老说的难听,好歹也是一句客气话,尤其是那最后一句,如果需要会找他们通报,这不是给了他们一个讯息吗?是不是意味着……

即便如此想能让心里舒服些,但是做主的乃的杨阁老,他杨翰林的话至少现在还不能作数,众官员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们只是想送出自己一点点的小意思,没其他的意思,都是些土特产,跟贿赂这个词完全不沾边,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杨阁老为人清正,从不结党营私收受贿赂,这才准备了这些,权当一番心意。

其中一位刘姓官员腆着脸谄媚道:“杨翰林,只是我们群僚的一点小意思,你就不要拒绝了!我们这么多人,如此这番……”杨君武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作为一个读书人,一个斯文人,都无法容忍了,这些人的脸庞怎么就厚到了这种程度了呢!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你们这一套,用在别人身上或许有用,可我爷爷是什么人?真是滑稽可笑!

“各位大人们!这些东西你们还是送回去吧!趁我爷爷现在还没有拿扫把赶你们走!现在自己将东西领走还能尚存些面子,若是我爷爷拿扫把将你们扫地出门,这恐怕明天京城上下就会传若干官员……”后面的话杨君武不打算说出来,前因后果和他们分析了,走不走,是他们的事!言尽于此,听不听,也是他们的事。

“这……”或许想到了杨阁老一贯的作风,或许是想到了其他更好的办法,这些官员吩咐着脚夫将这些都搬走!唯今之计只好来硬的!既然给你面子你不肯要,那么就别怪我们心狠,你可以装清高,但是你手里紧攥着我们生死的把柄,我们能安心的酣睡么?能睡踏实么?你官职大又当如何,我们人多势众,会怕你一个大学士,真是笑话!

“爷爷!都走了!”杨君武像做了件了不到的事一般开心,他们杨家从来都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更是知道国法的威严不容践踏,这些人,哼,当初收受贿赂的时候怎么就不想到会有一天东窗事发,他们该如何自处,现在临时抱佛脚,也要看你抱的是谁的脚,换做是弥勒佛的脚,说不定还有几分可能!如果是我爷爷的脚,那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等数十名官员和东西都走光之时,从门口里现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人非常的面熟,另一人那阴柔的面孔更是记忆犹深,杨士奇忙不迭地跪了下来。“吾皇……”朱祁镇哎了一声,拖住了杨阁老,刚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些官员们有些垂头丧气的,有些面上发狠的!有些面无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