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从来不主张靠杀一儆百来约束部下,但是这次不一样,时间太紧了,如果我们不能在两年之内彻底控制整个西康和大半个西藏,等英国人从欧洲战场腾出手来,等待我们的将是惨痛的失败,成千上万的弟兄都会因为我们的轻慢和无知死去!”
“两位大哥,回营之后告诉弟兄们,千万不要小看英国人,不要嘲笑英国殖民军队和印度阿三,出于宣传目的需要,我们藐视他们,笑话英国军队在欧洲战场上的拙劣表现,可真的打起来,我们的军队远远不是英国人的对手,甚至可能打不过英国人武装的印度军队……”
“这不是危言耸听,印度有的是人,而且他们的很多民族比我们更凶悍,更野蛮,他们的军官所受的教育比我们好,在英国人的飞机、大炮、机枪、迫击炮的装备下,我们根本打过人家,我们如今赚到的只是‘天时地利’的便宜,可暂时‘人和’却在英国人和印度那一边啊!”
“要是你们两个主官还像现在这样松懈,只需一个战败就能毁了你们多年的好名声,毁了所有将士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毁了西康现有的大好局面,毁了四川四千万父老乡亲多年来的心血!成千上万叛军就会举起腰刀杀向西康,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民众就会血流成河!”
钟颖和周道刚终于明白了,两人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问题,心悦诚服地低下头,站在萧益民面前开始检讨自己的错误。
第189章 五年之约
在康定停留仅仅三天的萧益民,很快便体会到“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真切含义,海拔两千五百多米的高原上,昼夜温差很大,时值三伏季节,上午需要披上大衣,中午却在火辣辣的阳光下恨不得全身脱光,晚上若是没有厚重的被子和火盆,根本就冷得无法入睡,酒量大为下降不说,多喝点就能让人气喘吁吁。
边军老将祁洛率领的辎重营和六十多个商队,在第三天下午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康定城。
五千多军民和八百多辆马车运来的各种货物,堆积如山,康定地区一年中最重要的商品交易集市随着商队的到来即将开始,来自西康各地和前后藏地区的商人,将在未来一个月时间里汇聚于康定城,从川中汇集而来的数百万计的商品,将随着一队队马帮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
钟颖和周道刚没有福气参加今年的集市交易,迎来老将祁洛的次日清晨,准备了一年多且憋着一肚子气的八千官兵络绎出发,他们将在芒康大营,与前期驻扎在这里的两个团边军汇合,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入藏作战。
晨曦中的延绵雪山,分外耀眼,雪线下的苍茫森林,却是漆黑如黛,朦朦胧胧,滚滚南去的河水照映幽蓝的天色,如同悬浮在灰暗大地上的一根深蓝绸带,缓缓飘动。
凛冽晨风中的跑马山大营,格外地肃杀,金属的铿锵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密集的脚步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当第一缕淡淡的金色霞光照亮折多山上的佛寺白塔时,呜咽悲凉的喇嘛号声,齐齐吹响。
肃立于院门外的萧益民,望了一眼西面隐约可见的寺院,脑子里随之浮现欢迎仪式上充满戒心和敌意的喇嘛形象,意识到大军西进的消息也会和前两次一样,很快就会传到林芝,传到拉萨。
但此刻的萧益民毫不在意,他甚至希望消息传得更快一些,让那群身披袈裟掌管生杀大权的人们惶惶不可终日,希望已被打残的叛军还能鼓起最后的勇气,像五年前那样倾尽全力,拼死迎战。
数十名将校肃立在萧益民身后,目送西征的将士。
站在萧益民身边的钟颖深吸了口气,向转过头来的萧益民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各主力部队的连营长几乎都是你的学生,比起五年前我麾下那些军官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