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大人去而复返,无非是担心牛庄所约有变故而已,请大人放心,我汉国绝对会谨守疆界,绝不染指辽东属国。”
高翼错了,皇甫真的良心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他这一开口,皇甫真为鲜卑主子效劳的忠心就压倒了一切,他立马接过话题,顺嘴攻击道:“汉王既知燕国一心讨逆,何以用粮草资助冉魏逆贼?”
“你错了”,高翼反驳说:“我说的是‘征讨胡虏’,魏王好不好,那是我们民族的家事,邺城妇孺也是我华夏苗裔,我以粮草换取他们生存下去的机会,此乃善事也。
不过,我倒是听说和龙城也缺粮,鲜卑人已开始杀晋奴为食——尚书大人,晋人的肉好吃吗?”
吃人,在高翼看来这已经是很恶毒的咒骂了,限于他的身份,他不好面对燕国使节直斥燕国君臣等同禽兽。高翼说完这话,司马燕容立刻吐了。然而,这一指责对于皇甫真来说,完全无效。
“八王之乱”时,幽州刺史王浚引进慕容鲜卑来对付成都王司马颖。慕容鲜卑乘机大掠中原,抢劫了无数财富,还掳掠了数万名汉族少女。回师途中一路上大肆淫虐,同时把这些汉族少女充作军粮,宰杀烹食。走到河北易水时,吃得只剩下八千名少女了。王浚发现后,要慕容鲜卑留下这八千名少女。慕容鲜卑一时吃不掉,又不想放掉。于是将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于易水。易水为之断流。那时,连朝廷上下不认为慕容鲜卑做错了。
再往前说,三国时代,曹操士兵缺粮,就曾以人肉干为兵粮,到了这个时代,那国打仗不拿“两腿羊”、“菜人”当兵粮,不吃人,不事生产的胡人怎有能力接二连三地发动战争?所以皇甫真压根不觉这是指责。
然而,高翼所说的“胡虏”两个字,却引起皇甫真剧烈的反应。他慷慨激昂地质问:“冉魏逆贼,晋之犹存,他却擅自称帝;石季龙养育其成才,他却尽杀其子孙;李农(乞活军首领)以其为友,托付兵士,谦让权位与他,却被诛杀,观其所为,堪称豪杰;忘恩负义,不配英雄;擅自称帝,更为大逆!
我王,虽为胡人,却属晋臣,奉旨讨逆,何曾有欠于晋,汉王不察,以粮资敌,养虎为患也,莫不是想与逆臣为伍?”
高翼初始惊愕,而后大笑:“冉闵称帝,岂是其一人过错,我曾听说,冉闵杀胡后,曾语左右:‘我等本是晋人,今晋室犹存,愿与诸君奉表迎晋天子还都洛阳,各分封牧守公侯,诸君以为何如?’晋使转报晋廷,廷议以闵亦乱贼,置诸不睬。
后,冉闵再次临江传语晋使:‘胡贼乱我中原,已数十年,今我已诛胡首,只有余党未平,江东若能共讨,可即发兵前来。’晋廷亦置诸不睬……”
高翼说到这儿,见皇甫真也是一幅不理不睬的模样,自嘲的笑了:“我跟晋朝人讲这道理干嘛,嘿嘿……我错了,错得离谱!”
现在的北方,羌氐鲜卑都在名义上向晋朝称臣,唯独冉魏自称为帝。但而后,几大胡族相继称帝——那时,没听说有汉臣反对。所以现在谈民族灾难,为时过早。
即便是民族压迫最深重的现实,也不能让满怀光宗耀祖希望的那些汉儒,减少向胡人效忠的热诚。因为他们有“五德始终”学说,作为其叛国投敌的“最高指示”——圣贤说的,这还不够臭屁的?
“得,我现在没力气与你争论”,高翼无奈地说:“你所坚持的理论,跟我的不一样——简单地说吧,我有粮食,我的财产怎么花,不需要领导批准。所以我用粮食换妇孺的行为,不需要别人肯定。
让我们抛弃那些崇高,那些仁义道德,实事求是地说真话吧——我三山以商立国,一般商业行为,官府不便干涉。我三山国民都由逃奴组成。在逃跑这事上,妇孺不如青壮,所以我三山的人口构成以青壮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