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江口,我们遇到了朱龙骧(龙骧将军朱焘),他与郎君有旧,听说我入国朝觐,特地来登船看望,我们这才知道中原所发生的事情。地狱,那里已经变成了地狱。”
高卉的话也勾起了司马燕容的伤感,她也随着高卉深深叹息。
北方,汉人生活入地狱深渊;晋都,朝臣们夜夜笙歌燕舞,却还在计较礼节上的小事。
“我们那有一个西域藩僧,传的是另一套宗教”,高卉继续说:“他译了本书,说是西方罗马国的书,也就是你们叫‘拂菻’国的。书里面有首诗,说是他们国家的一位诗人在三百年前写的,我很喜欢……”
高卉提起了嗓门,轻吟道:“是谁,第一个发明了可怕的剑?
他是多么野蛮,多么铁打心肠!
从此人世间产生了残杀和战争,开通了捷径——直通恐怖的死亡。
但也许冤枉了他,本是我们滥用了他交给我们对付野兽的武器?
这是黄金的罪孽;古代本无战争,只有山毛榉木杯子伴人进餐。
没有城堡,没有围寨,在杂色羊群环绕间主人无忧无虑地安眠。
我愿活在那个时代,不知道凄惨的战争,不至心悸地听军号吹响。
如今我却被拉上战场,而某个敌人已手持注定扎进我肋部的长枪。
救救我吧,我的神!当幼小的我在你跟前奔跑,你就把我扶持,哦,神,把青铜标枪引离我身!
仁爱的和平,手持谷穗而来吧,从你白袍的衣裾里倾泻果实(提布鲁斯著,不全)。”
高卉谈着这首诗,脸上却没有相应的悲戚,她只是出于青春少女故作忧郁的心思,喜欢这首诗里飘散的淡淡的哀伤。
司马燕容还在回味这首诗,高卉话题一转,又谈起了另一首诗:“我还喜欢一首诗,也是那个西域藩僧译的,那首诗只有两句,是一个无名战士的墓志铭,简短有力,读起来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诗还是诗集开篇第一首:我长眠在这里,遵从你们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