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起床后,第一件事是朝觐圣上,突然来了这么多士兵,他们地早饭由谁安排仍需卢植招呼,而卢植就住在皇帝侧房,朝觐皇帝就是看卢植,看卢植就是看他们的早饭。大臣们饿着肚子,眼巴巴地向皇帝住处赶来。
卢植的屋门口跪着一个年轻的将领,说是“跪”着,也不确切,严格的说那将领只是保持跪坐的姿势,他的膝下垫着厚厚的各色各样的军毯,身上还披着一件淡蓝色的,说不出什么皮料制成地羽绒披风,披风面上拓印着一个憨态可掬地傻熊。那青年脸上的表情就像那只傻熊一样笑眯眯地、傻乎乎的,充满好奇的扫视着诸大臣,手上还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茶盅,那把玩的神态明白的告诉大家,这杯茶不是用来饮的,只是用来暖手。
那青年将领身后尚立着一个红脸大汉和一个满脸虬髯的猛男,身侧几个伙夫模样的人正在一辆行军车上忙碌着。行军车的侧厢壁已经卸下,厢板变成一张桌子支在车前,车内炉火正旺,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众大臣都是皇帝到长安之后新晋的,老臣中杨彪属于文人与武士集团接触不多,看着这青年的模样似乎与传说中的刘玄德相似,可无人引见不好搭讪,只好嗅着车内传出的饭香,不停的咽口水,正郁闷间,一名伙夫托着几杯热茶一溜小跑走近那跪坐着的将领身边,替他更换手中的水杯。
“刘玄德,你好自在”。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皇甫嵩自大家身后走来,这位老臣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付皮甲穿在身上,摇晃着皓首,毫不客气地上前自刘备手中夺过茶盅,一饮而尽,随即连声赞赏:“好茶!人说刘玄德食不厌精。果然不错。如此好茶捧在手里只为暖手,太浪费了。”
刘备苦笑着。冲伙夫摆摆手,伙夫急忙递上茶盘,皇甫嵩连饮数杯,方才罢手:“好了,去给老父找几个凳子来,我已经闻到菜香了,好酒好菜给老父尽数端上来。”
说完。皇甫嵩大步流星地走到行军车前,探头向锅内张望:“啊,是肉汤,快给老父盛一碗。”
伙夫眼望着刘备,手脚没有挪动的意思,刘备无奈的摆摆手,皇甫嵩眼前闪电般出现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糜汤,连饮数碗后。意犹未尽的放下碗来,心满意足地抚摸着圆鼓鼓的肚皮道:“好味道!各位大臣也来喝几碗。刘玄德可是个大财主,凭咱这点人尚吃不穷他。”
在一旁拼命咽着唾沫,望眼欲穿的诸大臣,一哄而上,争抢起来。车内伙夫鄙夷地一皱眉头,用饭勺敲击着锅边,低声喝道:“排好队!一个个来。”
皇甫嵩哈哈一笑,化解着众大臣的尴尬:“众位,可听说过细柳营地故事吗?此乃军营,按军律行事吧。”
细柳营说的是西汉文帝时,太尉周勃驻军细柳,皇帝车架夜间抵达准备巡视军营,周勃闭门不纳,要求皇帝第二天天亮后按军中规矩入营检阅。皇帝不仅不怪罪。反而夸奖周勃治军严谨。
乘着众大臣依次就食之际,皇甫嵩端了碗肉汤。躲到刘备身边,围着刘备转了几个圈,啜了一口肉汤,问道:“老师又罚你跪啊?”不等刘备回答,皇甫嵩又问:“好肉汤,都说你讲究吃,这什么肉做的?”
刘备不开口,用手指指嘴,又用手指指卢植的房门,皇甫嵩明白:“哦,不仅罚跪,还禁言?”晃了晃脑袋,皇甫嵩说:“这不好,怎么样也得让你说话啊,争辩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让人说话,就过分了。”
皇甫嵩抬步向卢植屋门走去,刘备探手拽住皇甫嵩衣角死命摇头,正僵持间,屋门突然打开,卢植举步走出。
见到众大臣尚未注意到这里的变化,卢植疾步走到皇甫嵩身边,低声道:“不要劝,我是怕他不知轻重,言语冒犯了圣上,才对他禁言的。”
皇甫嵩了然地点头,闪身避开,卢植迈了两步,看了看关内晃动的士兵身影,问:“军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