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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郑怜卿脸上的忧急神色溢于言表,虽已是出家人的李泌心中也暗赞了一声难得,他自小便蜚声天下,入了道录之后更经常往来王公巨族府第,见多了女人间的明争暗斗,但象眼前这样二夫人为大夫人如此担心的实不多见,就这一点来说,那年纪轻轻的唐别情着实是好本事。

知道若不卜上一卦郑怜卿必定难以安心,唤过隔壁房间中的童子命他即刻去请黑天后,李泌便开始燃香净手,七七四十九根耆草撒下,只略一看卦象,李泌眉头一皱,待他扭过头来时脸上却已是光月霏齐。

“此卦上坤下乾,乃地天泰卦之像。泰卦,天地之气相交,小往大来。安泰亨通,‘无往不所,艰难守正’”,先顺口解了卦象之后,李泌才微微一笑道:“总而言之,大夫人此行虽有小厄,但终究能逢凶化吉,无所不往,二夫人大可放心!”

“如此就好”,闻言郑怜卿福身一礼后也不多打扰,便匆匆去了,见她出了院门,转回身来的李泌在耆草上俯视良久,脸上的疑惑之色也愈来愈浓,“怎么会是上乾下巽的天风姤卦?柔遇刚则壮,一阴敌五阳,莫非大夫人此行能成什么大事不成?”

……

京城里发生的这一切唐离自然不知,此时的他正住在灵州监军使府中会客,而客人则是面有刀痕,一身道装的贞华,当日唐离到灵州之前,便由暗线通知贞华道长来见,后这道士自陇西赶来,唐离却在胜州出事,如此一来就耽搁了十几日功夫,直到今天,安顿下来的唐离才命人请他来见。

贞华道长见到唐离时,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说来他可谓是如今最关心监军使大人安危的人之一,可以说,没有这位唐大人,不仅阿三复位无望,就连那一部流落在陇西的奚人,日子怕也不好过了。

“现在也没什么外人,道长且随意就是”,挥手让人给贞华道长奉了一盏茶水,唐离浅笑道:“数九寒天,劳道长远行来见,辛苦了!不知阿三最近如何?”

“不敢当大人此言”,接过茶盏,贞华道长拱拱手道:“王爷现正在陇西由族中耆老教导治政之道,此次大人来信,王爷也是极力要来,只是族中长老顾忌天寒,是以苦苦劝住,这是王爷给大人的信。”

接过贞华递过的信笺,唐离拆开后第一眼“大哥”二字就忍不住会心一笑,细细将书信看完,将之收纳入怀后,唐离才笑着道:“阿三这封信比之上次,无论是书法还是用语都好的多了,以此可见,这几位耆老还真是用心了!”顺着又夸了阿三几句,问了他的一些细事后,唐离才收了笑容,正色问道:“道长,游说奚族诸部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自阿史那承庆兵败汴州后,除了伪王一部外,其他三部族长对王爷派去的信使都客气的多了,就在我来之前传回的消息,三位族长也都答应自本月开始,会逐渐减少对范阳叛军的兵源供应,只是起兵废黜伪王之事,他们三人都还没有答应,只说要再看看”,言至此处,贞华道长脸上的笑容颇有些尴尬,说来唐离为阿三复位之事操心良多,从财力支持到经由哥舒翰的粮草武备支持,都可说是不遗余力,但一年多过去,他们于此事上尚没有什么大进展,这让贞华道长也觉得实在难以交代。

“都说奚族人是说话不拐弯的实性汉子,现在看来也尽有老狐狸,再看看!”让贞华道长安心的是,唐离闻言之后却脸上没有什么不豫之色,玩味的将“再看看”三字重复了好几遍之后,唐离抬头向贞华道长一笑道:“只要安禄山败相不彰,这几个族长必定是不肯下决心的,形势如此,这也怪不得你们!”

“多谢大人体谅……”贞华道长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唐离挥手止住,“族中军士训练的怎么样了?”

问到这个,贞华道长说话的底气明显足了许多,“当日内迁时共有六万一千族人,平安到达陇西的是五万四千余人,共聚兵六千,皆是精壮敢战之士,历经年余训练,这六千勇士如今日夜所思便是杀回饶乐为先王报仇!”

“六千,怎么又多了一千人?”唐离的心思刚动,果然就听贞华道长迟疑说道:“只是族中青壮多已入军,生产未免不足,今冬严寒又遭遇两次小雪灾,是以这粮草上……另外本部内迁时牲畜流失极多,儿郎们战马也有不足,此外大人若能请哥舒大帅再拨些弩弓,儿郎们将更加感激!”许是知道自己要的东西太多,贞华道长自己都有些说不出口,倒最后时虽然口中说着话,他的头却低了下来不再看唐离。

“道长一路东来,关内道的难民想必也看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