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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为给粮!”李泌微微一笑后接着说道:“说来也怪,这些大海商竟似提前预计到安禄山会反一样,范阳起兵之前,他们便已在江南各道广设织坊及烧窑,一等难民大批来到,顿时广募佣工赶造各式丝缎及瓷器;这也就罢了,他们不仅自造,对别家送来的那些易为海外贸易的货物也敞开收购,一人有工,全家都不至于饿死,诸位想想,仅此一来就活了多少难民?”笑着说完这些,李泌眉眼间满是疑惑的续道:“不过,这也着实让人思虑不透,这些扬州的大海商一时囤积起这许多海货究竟是为何故!”

“自己的钱自己花,管他们目的何在,这行事本身倒是大大的善举”,听李泌说完这些,翟琰的脸色才好了许多,“依着长源这么说,那些人倒是大大的义商了!”

“义商!”口中轻轻念诵着这个词儿,原本因翟琰贬低商贾而面有不豫之色的蝈蝈看着唐离抿唇一笑,无利不起早是商贾的天性,若不是自家少爷一再力压,并承诺等明岁安史乱平之后向他们开放禁锢了百年的陆上“丝绸之路”,那些奸猾似鬼一般的扬州海商岂肯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说来他们现在也是趁着难民大批涌入,匠人及劳力工价至贱的当口儿囤积货物,等明年鸿胪寺开放陆路的对外贸易限制,这一反一正之间他们不知要赚上多少。就不说别人,为给那些海商吃定心丸,单是蝈蝈自己就率先在江南东西两道建了三家大丝坊及两处烧窑,如今囤下的丝缎及瓷器两项货物价值已超过一百万贯,不过让蝈蝈高兴的是,这些货物若是在往年,没有一百七十万贯的本钱绝对办不下来。

安禄山起兵叛唐,大唐北地战火四起,纵然叛乱平定,北地丝织业短期也难成气候,少了这几乎是半壁江山的产出,如今囤下的这些大宗海货就不愁没了出路,海上行船,再加上鸿胪寺解禁陆上贸易,这两边的巨大需求下来,这些货物或就地转卖,或者自组商队往域外贩卖,到手就是暴利。由此,渐熟商事的蝈蝈也愈发对“官商勾结”四字有了深的体会,与别青楼这样的生意比起来,朝廷一道诏令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简直让人不可想象,也正是通过这件事,她才隐隐明白,原来象战争这样巨大的灾难后面同样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且不说蝈蝈心底这番带着血腥的利益盘算,感慨着赞叹了那些扬州海商巨贾一番后,翟琰正色向唐离问道:“阿离,此次平叛之战朝廷胜算几何?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面对翟琰此问,唐离沉吟片刻后道:“此战朝廷必胜,但具体能在何时结束,我也不知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论战(完)

面对翟琰此问,唐离沉吟片刻后道:“此战朝廷必胜,但具体能在何时结束,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也不知道?”翟琰闻言色变道:“这平叛之战就是你们政事堂居中调度,打到现在你别情心里还没底?”

“什么‘我们政事堂’!”唐离浅浅呷了一口酒后道:“老翟你忘了我只是参谋赞划,算不得政事堂中人”。

“市井传言纷纷都说别情你要拜相,难道这是假的不成?”

“陛下却有此意,不过却被我辞了!”这句话语惹来众人一愣,唐离淡淡一笑道:“所以我如今仍是翰林大学士,不同的只在于加个翰林待诏罢了,政事堂中事仍由陈相及杨相居中主持!”

翟琰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及惋惜的神情,“辞了?”其实不仅是他,听闻此言的同时,李腾蛟也忍不住猛的伸出手捏住了唐离的臂膀。

“是辞了!”轻轻一声叹息,唐离犹自带着微笑的眸子看向了一边坐着的李泌。

迎上这道目光,李泌沉吟片刻后,轻叩着案几叹道:“辞的好!学士大人为朝廷而不计个人荣辱的拳拳之心实在让人佩服!”这句叹完,李泌竟真的起身向唐离作了一礼。

“长源,你说的什么胡话,当此朝廷艰危之时,正是别情该用事的时候,偏他现在辞相!陈希烈是个不管事的老翁翁,杨国舅一介混痞子出身,指望他们平定叛乱?”口中毫不掩饰的一个嗤笑,翟琰注目唐离道:“阿离,现在是讲不得古君子之风的时候,无论是为陛下,还是为朝廷,你正该‘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