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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老杨身影去的远了,唐离由不得心下感叹,以前他来杨府都是直出直进,那儿还需要通报?如今官职未复,就连这熟的不能再熟的杨得贵也不敢冒然放他进去,由此可见,这一顶乌纱还真是意韵无穷。

门头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刚一进了门房就向唐离拱手道:“老爷身患背痈不能亲迎,特命小的这就请大人进去相见”。

“噢,那你头前带路”,面上虽没有什么变化,但唐离心下却着实有几分不快。

眼前这个宅子是杨国忠刚刚置起的新宅,前后费钱数百万贯,端的是华丽非常,前边因着玄宗当日的训斥,是以杨国忠搬家时唐离只是送了一份厚礼,而本人并不曾到场,此时随着老杨头一路行来,直花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走到内院儿外,至此里间又出来一个容颜清秀的小婢领着他继续前行。

进了内院正房,走进房间之后,唐离就见杨国忠精光着膀子趴在室内床上,而他左肩处赫然生着一个隆起的痈疮。

见到这一幕,唐离心中的那点不快随即消失无形,而房内正在侍候着杨国忠的二夫人见唐离到了,随即福身一礼道:“见过叔叔!”

“嫂子无需多礼!”唐离这话刚说完,就听杨国忠道:“你们还客套个什么?别情,你久不到我府上,今个儿第一次来我还不能亲迎,实在是怠慢了!”

“你我二人还客套什么”,借着他刚才的话头还了一句,唐离走上两步到榻前看着杨国忠道:“前个儿唐七回去的时候还没说你老杨有病,怎么才两天的功夫就躺下了?”

“真是见了鬼了!前天可不就是好好的,昨日一早起来就起了个小疹子,我本也不在意,谁知它竟是见风长的,到昨天晚上时候就已有了拇指大小,我找了个太医来看过,他也说不出什么门道来,只说些什么阴阳火毒的鬼话,下的药也没什么效果,今天一发的大了”,边指着榻前的胡凳示意唐离坐下,杨国忠边恨声道:“太医署都是一群废物,只会开些屁用不顶的温吞药,坏不了事也别想治好人”。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太医署惯例如此!你老杨就是再生气有个什么用!”随后回了一句,随意坐下的唐离见身侧不远处花几上有一盆颜色红艳之极的鲜花,乃笑问道:“这是什么花?颜色如此艳的要滴血一样!”

趴在榻上的杨国忠抬头看了一眼后道:“这还是别人前几天送来的,我见着好就留下了,至于什么花名儿倒忘了,听说本是五天竺的种,今年刚由长安胡姓花匠培植成了三盆,名贵的紧哪!”

二人正自说着这些闲话,就见门帘开处,适才那个小婢领着一个年在四旬的郎中走了进来,这郎中身量颀长,长相端庄,下颔处三缕长须,行走间还真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意味。

这郎中进了屋也不多话,简单见礼之后便俯下身子去看杨国忠背上的痈疮,见他如此,唐离也自然停止了说话。

那郎中不言不动的看了许久,随即一言不发的在室内四处探望,将屋里摆设的花草都看过一遍后,当他的目光停留在唐离身边的那盆怪花后,眼神儿才蓦然一亮,脚下也毫不迟疑的走上前来。

在这盆花前停留了许久,那郎中先看花形,随即更摘下一片叶子在鼻前嗅了许久,才蓦然发声问道:“尊府这些木器用的是什么木料?”

“除了这几个花几用的梨木外,其它多是楠木!”答话的是杨国忠的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