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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儿是不知趣儿!”随口附和了一句,杨芋钊苦笑续道:“我本也不想理他,但不知他灌了什么迷汤,家兄竟一再帮腔说话,倒让愚兄来贤弟这里丢人现眼。”

“这事儿是都阳候爷吩咐下来的?”稍稍沉吟了片刻,唐离抬头问道:“杨兄这几日行事结果如何?”

一说道这事儿,杨芋钊脸上扬起三分神采道:“还是贤弟说的对,贫居闹市无人识,富在深山有远亲,如今我那三位国夫人表妹并侯爷表兄对我再不是旧日的厌烦样子,也帮着说了不少好话,情形与前时已大有不同了!”言至此处,杨芋钊起身正色向唐离拱手一礼道:“贤弟大恩,愚兄没齿难忘。”

杨芋钊以前在剑南家乡时本是市井混混儿出身,虽然肚子里学问不多,但意气二字倒也记得清楚,是以此时向唐离这拱手一礼倒也真挚的很。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我与杨兄一见投缘,你我兄弟何需如此!”起身虚扶了满脸感激神色的杨芋钊一把,唐离轻拍了他臂膀一下道:“既然是都阳侯吩咐给杨兄,此事说什么也要卖那张尚书一个面子,既然如此,索性做的再漂亮些,走,我这就陪你去家岳府上。”

第一百二十章 唱辞

自白日间大慈恩寺一事发生后,帝京长安的防卫明显谨严了许多,春风三月,往日此时本该正是街市喧闹的时候,现在也显的冷清,只见许多公门人物在街上来回穿梭,平添了几分紧张气氛。

送走了万分感激的杨芋钊,唐离独坐一驾轩车,在辚辚声中辞别相府而回。

背靠着喧软的旃垫,轻抚着臂间的伤处,唐离陷入了沉思。

杨芋钊的兴奋倒是能够理解,适才当朝首辅大人答应政事堂对于白天之事不多做深究,既让他卖了刑部张尚书一个天大的人情,又在都阳侯爷面前大大露了个脸,要说这些还算不得什么,更重要的是李相答应将之职司转入户部,但此一条足使杨芋钊喜出望外。

御史台为官虽然名声好听,但对于八品监察御史而言,其实辛苦的很,因为这一职司主要任务乃是巡查地方各道,是以说来一年到头都要在外奔波公干,而且去的地方还多是向岭南这等偏远道州,实在是个大大苦差。吃苦也就罢了,但对于此时一心想要升官发财的杨芋钊而言,若是要让他出京,简直比杀了他更难受。但户部就决然不同了,此人原本就精于计算,此时转职也算人尽其才,又能时时进宫,更重要的是今晚凭借唐离的力荐,他其实已经被纳入相府一系,身为外戚,又有首辅一系支持,面对即将到来的光明前途,杨芋钊的兴奋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让唐离纳闷儿的是,为何这位岳父大人对自己如此信重。最为珍爱的女儿遇刺,这该使他雷霆震怒才是,更何况借此机会他更可以换掉素来不依不靠的张尚书,借机掌控刑部。

也正是为着这个原因,唐离为应付来时的局面准备了许多说辞,但让他大感意外的是,这些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根本无用,他刚一说完要求,李林甫略一沉思后随即答应,甚至将杨芋钊调任户部一事也是没费半点周折。这结局固然是好,却也让唐离为这意料之外的顺利大感不解。

若是这些还能以翁婿之情解释,那安禄山两份奏章要求被悉数驳回则说明李林甫完全听从了自己的建议,这个消息让唐离大感高兴的同时,也加深了刚才的困惑,隐隐之间他总觉得自己这位岳父大人似是对自己别有安排。

“少爷,到府了!”沉思中的唐离被马车微微一顿及随后车夫的这声提醒惊醒,掀帘下车,看了看唐府门首处的那两盏鸳鸯花灯,随口向迎上来的门子说了句:“把这花灯撤下换过”,才迈步向院内走去。

圆月高挂,一袭缎衫的唐离边向两边行礼的家人点头示意,边向后院正寝老夫人居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