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一个话缝,平静着脸色的唐离走上前,拱手道:“这位必是京兆陈总捕头了!”
“见过状元公大人”,白眉陈展好利眼,只打量了一下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又因唐离虽然高中状元,但现下并未实授官职,是以这位长安总捕行的也只是个抱拳相见之礼。
与其他三个正在勘察墙头及地上尸身的捕快见礼过后,唐离才向陈展道:“未知陈总捕头可有什么发现?”
“来人黑衣蒙面,显然是蓄谋而来,并非临时起意;再则,他们翻墙而入时正是府中前院最热闹的时刻,这时机把握也是值得思量,只是这二人身上倒也干净,并不曾带有过所,面孔也生的紧,因此现下难有定论,还需再做探查”,许是说了这么多,没一点儿实在消息让这位京兆总捕也感觉没有面子;也或许是为了安抚这位如今的宰相女婿、天子宠臣,陈展随后又补上一句道:“不过状元公但请宽心,不是还走了四个活口吗?只要他们还在京中,老朽就不信一点儿消息都追不出来”。
见白眉陈展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唐离微微一笑,却是不置一词,正在这时,却听一个正在验尸的捕快开言道:“陈老总,快来看看”。
“看他的右手,还有他的腿”。
借着灯光看去,只见那躺倒地上的尸身右手中指间有一道明显的宽痕,而拇指上则生着一层厚茧,而他那被并拢的双腿则是典型的罗圈儿形状。有了刚才的分析,唐离略一看之下,立知这两人必是出身军伍,中指间的宽痕及拇指上的厚茧无疑是长期带着箭扳子张弓搭箭的结果,而那双罗圈儿腿,则表明这两人不仅是出自军中,更是来自军中最为精锐的骑兵。
细细将尸身看了许久,陈展再起身时,刚才脸上的自信神色已消失不见,那半白的双眉也紧紧拧在了一处,片刻之后,许是想到唐离还在身边,他才放平了脸色道:“状元公,我想见见府上那位贞华道长”。
对这一切视若未见,唐离平静道:“好,请!”
“姑爷!贞华道长迁来此处后,已裹好了伤,血也止住了,刚才出来时,道长还在昏晕之中,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了!”见到唐离的眼神中的责怪之意,这家丁才面带委屈的小声道:“是三少爷将小的赶了出来,小的只好在门口听候吩咐”。
点点头,唐离推门而人,首先见到的就是一溜儿印着灯火的寒芒,顺着这把双手紧握的解刀看上去,入目处正是半躬着身子的大头阿三那双大大的眼睛,只是此时这双眸子中却全没有了往日的呆滞,继之而起的是刻骨的仇恨及难以掩饰的恐惧。
见进门来的是唐离,阿三神情一松,随后又见到跟随而进的陈展,他那双手紧握住的匕首猛的一动,双眼猛睁的他此时半躬身体的模样,浑似一只要捕食时的小豹子。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模样,唐离心中没来由的一酸,靠上前去的同时,口中轻轻重复道:“没事了,阿三,这几个都是来保护你的,没事了,没事了!”
感受到唐离轻抚着头发的熟悉感觉,大头阿三慢慢的平静下来,他那如弹簧般半躬着的身子也一寸寸放松下来,最终,他松开双手紧握的匕首,伸出一只依旧黑乎乎的小手紧紧攥住了唐离的衣襟,顺带着连整个身子也缩着躲进了唐离背后。
“今晚那伙匪徒闯进的院子就是这孩子所住”,轻抚着阿三的头,明显的感受到他那瘦弱身子的抖动,唐离咬着牙说出了这句算不得解释的解释。
听到这句话,陈展轻“哦”了一声,向榻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