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惊醒了沉思中杨琦,眼神一亮的他似是决定了某事一般,哈哈笑着举樽自饮了一口后,才面带笑意道:“现在本侯有一事相求,还望小友莫要推辞才好。”
听闻这话,唐离倒是一愣,如今这位侯爷可是炙手可热,又会有什么难事需要自己?心下如此思量,面上却是神色不变,笑问道:“侯爷若有所命,但请吩咐便是。”
“本侯家世小友想必也是知道的”,见唐离微微点头,都阳侯颇有几分自得道:“贵妃娘娘且不用说,就在上月,本侯另外三位表妹也尽被封为国夫人,我杨家受恩如此深重,实实要感谢蒙陛下厚恩。”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唐离静听都阳侯继续往下说。
“京中杨门以我为长,有了这等恩典,说不得本侯要出面操持着办一个便宴,为几位表妹谢恩,有宴会又岂能无歌舞,依本候的意思,这少不得要托于小友了”。
“什么?”听到这大出意料之事,唐离一惊出口道。既然是谢恩便宴,想必当今天子及贵妃并各位国夫人都会出席,承接如此宴会歌舞之事,都阳侯敢说,唐离也着实是不敢接招儿。
见唐离一惊之后,即要出口拒绝,都阳侯一笑间接言续道:“此事小友莫要想的太过于复杂,这也不过一便宴而已,并不会铺陈出多大场面,小友但放手施为便是,就是有些微疏露,也是无妨的。”
“都阳侯府中人才济济,如此若还是不够,凭侯爷如今的恩宠,即便是从宫中教坊借些国手前来助阵也是易如反掌,何以会选中在下?”这个疑问,无论唐离怎么想都解释不了。
“新意!”一口说出这两个字后,都阳侯才细细解释道:“若论乐人,诚如小友所言,本府中并不缺乏,但这些乐人所擅,不说皇上,便是本侯也早已听得看得乱熟,再无甚新意。若是下月便宴仍循旧例,还能有什么兴味?反倒是小友当日在金州为那关关所做的设计让本侯耳目一新,说来,此次将宴中歌舞托付小友,却并不是要小友自去演奏,而是怎样排布组合那些乐工歌妓,使她们能于今次宴饮中出新出奇。”
“做导演!”听了都阳侯这番解释,唐离方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所在,唐朝宫廷音乐,歌有横吹、鼓吹……等等区别,而舞则分坐、立二部,每部之下又有许多分支,虽然种类也多,但历时既久,早已成定式,看的多了也就难免易生烦腻。都阳侯既以善音律见赏于当今,自然希望在自己府中的便宴上能出新出奇,与别不同,如此即是为自己的颜面,也是希望能博天子欢心。
见唐离听自己所说后只是低头沉思,都阳候也并不出言催促,但那双眼睛,却紧紧注目着眼前少年……
……
身披一身星辉,辞别候府而回的唐离心下思量不已的都是该如何安排这次便宴。
与李林甫关系待定,唐离不愿也不能与这位权相靠的太近。无论是从为眼前,还是为将来考虑,他都不便得罪了这位都阳侯爷。
而且,经一番仔细思量后,唐离怎么想这都是一个有赚不赔的好机会。都阳侯府中那些歌儿舞女们的水平,他是绝对相信的,有了这雄厚的实力做基础,至不济便宴中的歌舞也只是沉闷,却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这从根本上保证了自己的安全。然则,若是一旦此次成功,其好处却是无穷无尽。曾手制《霓裳羽衣曲》、身为梨园祖师爷的玄宗陛下好音律是天下知名;而另一方面,他对所欣赏者的赏赐之重也是历来少有,别的不说,单是开元间那位贾家小儿以斗鸡之术竟得封侯,便是显证。
心下想着这些,唐离感觉身子隐隐有些发热,来长安之后,这将是他最佳的干谒机会,只不过,他所要干谒的对象是当今天子及贵妃,而干谒的手段也不是诗歌,却是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