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辱人太甚!”想到刚才的一切都被赵阳明亲见,上的车来的章老爷率先开言怒道。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尤其我等身为商贾更应如是。比之某家经常向那些五根不全的阉货陪笑脸,伯阳你吃几句冷语又算的了甚么?”见自己一句话令章伯阳脸色变好了不少,本是微笑而言的赵阳明却是微微一叹道:“不过,当日退婚之事,章兄的确办的欠妥呀!”
“竖子一时小人得志,算不得什么!不过还是一穷酸,纵然他上了道学,又能有多大出息?”不管章老爷现下心中何等想法,但嘴上却是绝不肯倒威的。
斜眼瞥了章伯阳一眼,赵阳明微微一笑道:“要做官需先进学,官有多种,但章兄可知士子又有几种?”
见他突然扯出来这样一个话题,章伯阳微微一愣后道:“愿听赵少兄高见。”
“这世间士子虽多,但以某之做见,却可总括为三种。”曲指为计,赵阳明淡笑说道:“这第一,是真君子,这种读书人不仅是学那些经籍,而且也信这些经籍中所说,所以为人行事都是方方正正,决不逾越;这第二,则是伪君子,这种人学而不信,经籍所载与他们而言,是用在嘴上,而不是平日行事,所以这世上才多有那等满嘴仁义道德、暗中行事却是男盗女娼者之人;至于这第三,却是灰君子,这种人学经却不全信,但又不是完全不信,平日行事上良心倒是有的,却又抵受不住诱惑,也就是介于第一与第二种之间。”
挥手示意章伯阳不要插话,赵阳明再次曲指道:“应付这三种人,都有不同的办法。是真君子的最好说,君子可欺之以方嘛!这种人即便得罪了,也并无大碍!;至于伪君子,其实也好办,做交易便是了,只要有好处,有足够的好处,什么事也能解决了;第三种人也有办法,一下上来不行,却是可以诱惑的。灰君子好犹豫,只要舍得下功夫,第一次上了手,后边的事自然也就好办了。”
初始时,章伯阳还不太在意,后面听得多了,才觉的实在也那么些道理,及至听赵阳明说完,他半是恭维半是真心的抚掌赞道:“赵少兄好见识,难怪能做起如今这般大的场子,让愚兄拍马难及呀!”
微微摇头,赵阳明含笑看着章老爷道:“章兄可知适才那唐离是属于那一种吗?”
“那一种?”微微一愣,章伯阳跟上问道。
“他那一种都不是,这才是我说章兄退婚之事办的欠妥的原因所在。”绕了大个圈子,赵阳明又将话说了回来。
章伯阳是深知眼前人底细的,听他说的如此郑重,心中一动,正肃了脸色道:“愿闻其详”。
“某与此子也是初见,但看他适才行事,若是真君子,或许纷争本就不会发生,即便发生了,他也不会等那翟琰示意后才去劝说,也更不会在刚才如此对待章兄。”见章伯阳颇以为然的点头,赵阳明续又道:“此子若是伪君子,他不仅会劝,而且见了章兄更会满脸带笑,但在暗中使什么手脚,却就不得而知了;若他是第三种,既然心下已打定主意要劝那少爷,那刚才就不会如此对待章兄,这等灰君子,行事好犹豫,但同样也是最不愿意得罪人的。”
“既然三种都不是,事情就着实棘手了!这等人既不能欺之以方,也不能直接攻之以利,看他与王郎官等人相处时的风骨气度,诱惑怕也是行不通。再看此子行事,既能以至孝侍母,却又是个记仇的!章兄,得罪这种人,着实麻烦哪!”
“经商多年,什么样的小人没见过?未必就怕了个毛孩子不成。”虽微微色变,但章伯阳的话语一如刚才般硬朗。
“别人某不知,那王缙世家出身,身为东宫六品郎官,又是王太晟胞弟,也是个轻易不许人的,现在却与那唐离如此亲近;另外的翟琰,身份也是不低,亦是如此,至于那刺使府小公子,更不消说。此子身份既无特别之处,但能得这些人看重,想必定然有过人之才华。本就是个油盐不进好记仇的性子,才学又高,章兄!只盼着他时运不要太好,否则异日……”言至此处,赵阳明也是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