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寨兵还是百姓,均是愁眉不展,喝着闷酒。不知哪里传来羌笛悠悠,满是凄清。那些人听着羌笛,满是乡思,有人还重重的叹口气,喃喃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呢?”
夏军好水川大胜,径原路苦苦挣扎,就算是交界的秦州,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整日困守。安远寨的很多守军,本是从北方撤回,听羌笛响起,难免思念故土。
这时路边行来个盲者,身边跟随个姑娘。
盲者满面沧桑,手中拿着两块梨花板,轻轻地敲着,节奏虽是单调,自有沧桑古意。那姑娘手上拿个曲颈琵琶,面容姣好,衣着朴素,梳着两个长辫。
看这二人,像是爷孙,相依为命,让人一眼看去,隐生同情。
有寨军见到,喊道:“江老汉,来得正好,说一段吧。”寨军都认得这祖孙二人,盲眼老汉姓江,那拿着琵琶的女子叫做露儿。这祖孙四处流浪,听说本在西北,只因怀念故土,终于回到了宋境,以卖唱说书为生,眼下就在安远寨住着。
露儿领着爷爷到了个长凳旁坐下,问道:“各位看官,今日想听些什么?”
有一长脸的汉子道:“昨天正说的紧要,今日当然还是说说好水川一战了。”
伏案而睡的那汉子好像动了下,但终究没有抬头。
寨军都看那汉子眼生,不知道那是谁,可无人有心思询问。眼下战起风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汉子游荡西北,谁管得了许多?
露儿对盲眼老者道:“爷爷,他们想听那些英烈的故事呢……”
“不是故事,只是往事。”那老者沙哑着嗓子,轻敲下梨花板,唱道:“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老者声音沧桑,那露儿轻轻弹着琵琶,暗合盲者的语调。
酒肆众人听了,只觉得曲调满是苍凉悲壮,远望斜阳辉落,心中怆然。
老者唱完,露儿帮腔道:“爷爷,你这唱的是什么曲儿?”老者道:“这是范公的词,老汉我一时兴起唱出来,唱的不好,诸位看官莫要介意。”
有一身着麻衣的汉子道:“唱得好呀。老汉,你说的范公就是范仲淹范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