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六年四月,太宗皇帝下旨:‘朕即位以来,东北诸胡来朝者多,多愿留居京师,以南方炎热,特命于开原置快活、自在二城居之,俾部落自相统属,各安生聚,近闻多有思乡土及欲省亲戚去者,尔即以朕意榜示之,有欲去者,令明言于镇守官员,勿阻之。’”
“……又有永乐十六年九月,太宗皇帝诏曰:‘近辽东缘边官军,多出境市马,以扰夷人,其禁戢之。今后非朝廷文书,而私出境者,处以重刑,其守臣不严管束者,论罪如律。若安乐自在等州,女真野人鞑靼,欲出境交易,不在此例。’”
“建州毛怜等卫夷人降附……初谓其犬羊就柙,犷悍犹存,故不差不粮,亦不委任以事。”
“另:永乐四年三月,为抚诸部,初设辽东开原、广宁马市二所,初,外夷以马鬻于边,命有司善价易之。至是,来者众,故设二市,命千户答纳失里等主之……正统十五年,因漏边事已罢其二,唯开原南关市独在……”
听到这些,礼部尚书胡濙也不禁谓然一叹。这些事情虽然已经隔了数十载,可是对于当年太宗皇帝对待那些北方诸胡的态度,胡濙却仍然记得。
而他更记得当年宣宗在时说过的那些话:“……朝廷非无马牛而与之为市,盖以其服用之物,皆赖中国,若绝之,彼必有怨心,皇祖许其互市,亦是怀远之仁。”
我大明并不缺少这些玩意,只不过那些女真野人连织布都不会,不论是衣食之物,皆依赖于我大明,若是真个不与那些野人交易,怕他们心怀怨恨,所以,太宗皇帝许其互市,说白了就是可怜这些穷苦野人,方施之以恩惠。
可怎么也想不到,老实了几十年,大明花了数十载,养肥,养壮了他们之后,这些女真野人,不但不思恩图报,反而在大明虚弱之时,趁势而袭,掠财物,夺妻女,侵边镇,这样的结果,实在是……
胡濙不禁摇头,对于这样的异族,胡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只是不知道朱祁镇会用何等的手段?
卫铭童读完了那一份长达十数页的清单之后,再次退回了朱祁镇的身后,朱祁镇打量着那些文武大臣们的表情,盯着他们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诸位臣工,朕请你们好好地想一想,那么多年来,那些衣着褴褛,兽皮裹身,茹毛饮血,在那北国的冰天雪地里边,像野兽一般挣扎求生的异族,络绎不绝地蜂拥而来,带着一脸的悲苦和哀伤,请求大明收留他们。”
“是的,我大明仗义,够仁慈,够慷慨,以她宽广仁爱慷慨的胸襟,对待前来归附的人,可结果得到的回报是什么?”朱祁镇浑厚凝重的声音陡然一提。“换来的是一群养不熟的狼崽子!”
“我大明不但给予极其优待安置,而且给予了最大的自由度,汉人无政府文书出境就是重罪,而女真鞑靼出境却是自由往来,其自由度之大,自有史载以来,闻所未闻。”
“……既不负担劳役,也不承担税赋,还赐予钱帛米粮,更设马市,以惠于女真诸部,难道我大明还不足以显示仁义吗?”朱祁镇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漫步到了厅中,声音越发地显得狠厉。“可是,我大明的一片好心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一群养不熟,喂不亲的狼崽子。”
第三百四十章 为武人者,焉能不喜开疆拓土,青史留名
“乘我大明危机之时,不思反哺倒也罢了,居然还乘隙犯我边镇掠我民财,害我百姓,夺人妻女,这些的豺狼之辈,如此恩将仇报。难道朕还要再笑眯眯的把脸凑上去,再让那些不思恩义的虎狼之徒,再狠狠的煽上一巴掌吗?!”
朱祁镇呵呵一笑,冷冽的目光扫过了那些方才唧唧歪歪的文臣,摇了摇头:“朕做不到,朕也做不来对大明的敌人卑躬屈膝的事情。朕更受不了我大明的子民为异族侵扰残杀之后,朕还要扮出一副慈悲的嘴脸去谈什么仁义与和平。除非,那些敌人,都已经被我大明踩在了脚下,那个时候,朕或许可以扮一扮慈悲,谈一谈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