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寒风裹挟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天际舞动,那些在寒冬中栗栗的老树上最后的枯叶也都被拔离了枝杆,无助地被卷入寒风之中,向着远方飞去。
而石府之内,原本气宇轩昂,志满意得的石亨,此刻却脸色灰败,满面愁容地坐在暖炉前,目光游离在那从暖炉铁圈处闪烁不定的火光上。
而坐在他的正对面的,是同样魁梧高大,却更年轻气盛的石彪,此刻的石彪坐这被那石亨视若亲子的石彪,此刻正一脸担忧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叔父石亨。
这数日,被那朱祁镇呵斥之后,闭门于府内思过的石亨的日子实在是不怎么好过,或者说他那暴篷的信心和骄傲,却在那朱祁镇这位大明天子面前,遭到了可怕的重挫。
一想到那日,在那崇智殿内,朱祁镇森冷的面容,闪着厉芒的双目,还有那些丝毫不掩饰的愤怒与厌憎,让石亨如今回想起来,仍旧不由得汗湿衣襟。
“叔父……”石彪将那暖炉上的水炉拿了起来,又给那石亨的茶盏缓满了水,小心翼翼地推到了那石亨的跟前。“其实,陛下并不是只针对叔父您。”
“这点,老夫焉能不知?”石亨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那盏热茶,浅啜了一口轻叹道:“说来说去,都是老夫听信了小人之言,让那富贵给迷花了眼,才会做出那等愚蠢之极的举动。”
第三百二十九章 议一议辽东之事……
“那日在宫禁之内,陛下的那番痛斥,斥责得老夫方知自己铸下了弥天大错啊。”石亨抚了抚自己那打理得份外精细的三缕长须,本以为自己颇得帝宠,而且,正是因为自己这位朱祁钰一首提拔上来的爱将,首先向朱祁镇倒戈,才促使了那些边镇军将下定了最终的决心,站到朱祁镇那一边。
而之后,朱祁镇对自己也颇为看重,在那草原之上征战之时,在战事上已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也正是因为这样,让自己的信心爆棚,却忘记了,关于朱祁镇的那些事迹。
能够在面对着敌人的要胁而冷眼以对,能够在京师城上,昂首厉喝以激死志的帝王,其意志,焉是旁人能够轻易动摇的?
“叔父在府中闭门思过这些日子,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像当今陛下这等雄主,焉是能够为臣子意志所左右的,呵呵,可惜,叔父到了如今,才想通这个道理。”转过了脸来,看向那如今被朱祁镇委以了重任,与那杨俊同为亲军指挥使的石彪,不禁感慨地道:“过去,老夫总把你看成小孩子,前些日子,你还劝我来着,可惜那时叔父利令智昏,哪里能听得进一星半点。”
“叔父,您也不必太过忧心了,其实今日来,一是来探望叔父,二来,是奉了圣命。”石彪抬手挠了挠头,将那自己跟前的茶盏一饮而尽,向着那颓丧的石亨言道。
“陛下让你来寻老夫?”听到了这话,石亨不由得坐直了身躯,原本显得颇为消沉的表情也顿时露出了几分的疑惑。
“不错,陛下让侄儿给您带几句话……”石彪点了点头,迎着那石亨的目光恳切地道:“陛下有言,如今叔父正值壮年,又有雄心胆略,久于京师这个大染缸里虚度光阴,消磨志气并不适合。故尔想让侄儿问问叔父,不知叔父对于今日之辽镇,有何感观?”
“辽镇……”听到了这个称呼,石亨的脸庞也不禁露出了几分慎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