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东变故一直瞒着皮逻阁,这是阁罗凤的意思,在这次王位之争中,他居于劣势,所依仗的资本只有大军将段忠国的三万军队,而这三万军正是皮逻阁待事急时前往滇东平乱的后手,驻扎在南诏与滇东的边界,但滇东的潮起潮落比不上太和城的风起云涌,为争夺王位,阁罗凤悄悄召回了段忠国,命其部队驻扎在太和城以东三十里外,并向朝野隐瞒了滇东发生的事。
在细雨纷飞中,阁罗凤刚刚将吐蕃大使倚祥叶乐送出大门,一直目送百余名强壮的吐蕃军人簇拥着他远去,二人有着共同的目标,不需要试探、不需要客套,直奔主题,只商谈一个时辰便达成合作意向,将吐蕃先锋布置到浪穹(今云南洱源)一带,牵制驻扎在大趋城的大军将洪光乘部入太和城。
阁罗凤额头饱满而宽广,紫脸堂,长鼻阔嘴,一双鹰眼炯炯有神,他是皮逻阁养子,少年起便极有胆略,开元二十年,皮逻阁为统一六诏,便设下计谋,以祭祖,请滇西其他五诏首领到蒙舍诏松明楼赴宴,正是十八岁的阁罗凤率五百勇士,将其他五诏首领及其他们的侍卫尽数杀光,并火烧松明楼,由此被皮逻阁看中,立他为继承人,这一晃便是十几年过去,他随父亲南征北战,打下了南诏王国,但他非皮逻阁亲子的身份一直制约着他,使他的王位继承权遭到了诸多实力部落的反对,尤其南诏各部中实力最强的白蛮更是反对。
“大王子,国王命你火速进宫。”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国王的贴身侍卫在马上高声呼唤,他神色慌乱、声音焦急。
“父王难道不妙了吗?”
阁罗凤的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还没有布置完全,如果皮逻阁在此时去世,局势就将失控,那对他极其不利。
“回大王子的话,国王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晕过去三次了。”
看来父王的情况确实严重,阁罗凤顾不得检讨自己在此事上犯的严重错误,翻身上马跟着侍卫向王宫驰去……
间歇性的病痛已经渐渐好转,皮逻阁在侍女的扶称下吃力地半躺在床榻上,指了指身旁的小椅对阁罗凤道:“坐!”
阁罗凤忐忑地坐了,又仔细看了看父王的气色,见他脸部浮肿,面皮绷出一点晶莹之意,目光暗淡,仿佛一支即将熄灭的火把,他心中也为之怅然,自己的心到底还是软了,若在趁于诚节在长安之时,下一剂猛药,那现在这个王宫便是他的了,结果于诚节提前赶了回来,他的优势便成了劣势,此时此刻,阁罗凤的所思所想是如何能让父王好转起来,助他击败于诚节,可父王眼前这个样子……
皮逻阁看出阁罗凤的忧虑,他喝了一点参汤,眼睛里渐渐有了点神气,淡淡笑道:“你弟弟不更事,如果是仅仅是他想染指此位,事情倒好办了,只需我一道命令,你要注意的是他身后之人,他们势力强大,平时在我的压力下不敢作为,可现见我不行了,便纷纷跳了出来,这样也好,让你看清了哪些是支持你的人,哪些是反对你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注视着阁罗凤的反应,见在神情平常,似不为自己的话所动,便笑着问道:“怎么?难道为父说得不对吗?”
“父亲的话当然正确,自古做大事的使不得妇人之仁。”
阁罗凤怅然道:“只是他们反对的是我,而并非南诏,再者我南诏人口本来就稀少,若大动干戈,恐怕我南诏会元气大伤,父亲艰辛所创之业就会毁于一旦,我实在不想为一己之私坏了南诏大业。”
“你能从大局着想,实在让我欣慰,说明我没有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