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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深知瘟疫的可怕,她的母亲和两个弟弟便是死于疟疾,乃重重点头道:“我只以为稚川先生是一心求仙道、独善其身之人,未想其有如此济世胸怀,千载之后,只怕少有人记得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而稚川先生必万古流芳。”

陈操之微笑道:“也未见得,史书乃是为大人先生者写的。”

谢道韫道:“不说后世事,先过眼前关,子重要助我啊。”

陈操之道:“我这不是来了吗,奉桓公命,征你入西府。”

谢道韫摇了摇头,问:“子重,我三叔父若问你可知我真实身份,你如何作答?”

陈操之反问:“英台兄要我如何回答?”

谢道韫嘴角一撇,说道:“考你,若答得不好,我难去西府。”

陈操之略一沉吟,说道:“安石公是有大智慧之人,我觉得不应瞒他,也瞒不了他。”

谢道韫凝视陈操之。问:“子重是想据实相告?若我三叔父问你既知我是女子却又要助我出仕,是何居心?那子重如何作答?”

谢道韫问得很犀利,她是把最困难的局面摆在陈操之面前,让陈操之可以早作准备,但问出口之后,又觉得很难为情,脸不禁红了。

陈操之笑了笑,说道:“英台兄不要把难题全推给我啊,这几日你未向令叔禀报吗?”

谢道韫道:“自然是禀报了的,但我三叔父只问我话,他却惜语如金,让我莫测其意。”

陈操之问:“郗嘉宾与令叔谈得如何了?安石公对你可以惜语如金,对郗嘉宾只怕不能如此矜持吧。”

谢道韫微笑道:“子重总能提纲挈领、一语中的——方才我在客厅小室旁听郗侍郎与我两位叔父的谈话,郗嘉宾与我三叔父都是第一等的聪明人,言语交锋极是精彩,郗嘉宾似乎一意要我出仕,问我两位叔父,是不是要桓公亲自来建康相请?说桓公爱才,为求贤才入都,亦是佳话。我两位叔父都无言以对了。”

说到这里,谢道韫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说道:“子重,郗侍郎以桓公的威势来压我叔父,逼我出仕,似乎过于咄咄逼人了,我不过一无甚名气的次等士族子弟,郗侍郎何必如此?莫非另有隐情?”

陈操之也有这样的疑惑,但事已至此,只有前行,而且料想也无甚差错,便道:“英台兄的《中兴三策》深得桓公赞赏,我与郗嘉宾将你这《中兴三策》扩充为便宜七事,由桓公疏奏朝廷,将由有司推行,你乃主谋,岂能置之事外,桓公自然要征你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