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希想起那个歪肩膀的陈流,便问:“祖言兄,贵郡本次定品者当中是否有个名叫陈操之的?”
陆纳笑道:“陈操之名声传到广陵了吗,竟连庾内史都知道这个陈操之?”
庾希嘿然道:“果然名气很大,全常侍擢此奇才,真是独具慧眼,必定天下知名啊。”
陆纳以为庾希是真心夸奖陈操之,说道:“那陈操之果然天才英博、亮拔不群,音律、书法、绘画、玄儒都有可观之处,甚至医道、园圃都颇精通,全常侍曾言道,访吴郡十二县遗才,得陈操之一人足矣。”
庾希知道陆纳与全礼颇有交情,自然是为全礼说话的,当下冷笑不语,只是饮酒。
……
钱唐陈氏族长陈咸是在三月十五日午后赶到吴郡的,陈操之定品是钱唐陈氏第一等大事,早在年初陈咸就与陈操之约定,他会在三月十五日前来到吴郡。
陈咸一进吴郡城,就听闻街坊传言钱唐纯孝少年陈操之在真庆道院为母祈福抄写《老子五千文》,不禁暗暗点头,当即寻到真庆道院,却见道院中竟然是摩肩接踵、人满为患,男女老少都是来看陈操之抄道经的。
陈咸和长子陈尚站在青铜鼎边看了陈操之一会,不时有人上前为陈操之磨墨抻纸,大都是妇人、女郎,借磨墨之机,或含笑或含羞细看陈操之,而陈操之只是微笑点头,便即专心抄写,目不斜视,风姿卓绝。
陈尚对父亲陈咸笑道:“十六弟在吴郡声誉如此之盛,定品是笃定的事,父亲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陈咸欣慰点头,并未立即上前与陈操之相见,一直等到傍晚陈操之抄完三卷《老子五千文》后才走过去相见,没有注意偏殿廊柱边一个素裙窈窕的女郎也想近前与陈操之说话,见陈咸父子抢了先,便微笑着摇摇头,望了陈操之一眼,带着小婢款款离去。
陈操之见四伯父陈咸与从兄陈尚终于赶到了,心下一松,有四伯父在,就不惧那陈流暗中捣鬼了。
陈咸听说陈流也到了吴郡,投在褚俭门下,被冉盛打伤后又无影无踪了,对儿子陈尚道:“你看,我不来不行啊,陈流真是死不悔改了,竟与褚氏勾结要害操之,这是彻底自绝于陈氏列祖列宗了,还好年前没答应他回归陈家坞,不然这次他又有话说,而现在,他只是一个被陈氏宗族除名的无根基之人,他想怎么攀扯都说不上理。”
一边的冉盛道:“族长,那陈流被我打伤了,应该伤得不轻,陈流会借伤诬陷操之小郎君吧。”
陈咸越想越怒,若陈操之此次不能定品,那对钱唐陈氏的打击简直是致命的,县里鲁主簿必定要生事,有褚俭撑腰,只怕汪府君也无力帮助陈操之了,陈流这个陈氏不孝逆子是想把钱唐陈氏搞垮啊,怒道:“打得好,我若见到那个败类,必亲手痛殴之。”又道:“小盛,若有人问起你为何要打陈流,你就说是我指使,这个族中败类还在外面败坏我陈氏家族声誉,打死又何妨。”
冉盛喜道:“好,下次再见到陈流,我就一拳打死他。”
陈操之责备道:“小盛,还是这么鲁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