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施夷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夷光为什么要恨大叔?”
“你爹是因为救我,最终才被越国士卒杀死,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我却放走了越太子,你不恨我吗?”
施夷光困惑地道:“可是杀我爹的不是越太子啊,我心里一直记着那个凶手的模样,大叔是吴国第一勇士,夷光以后要跟着你,学习你的武艺,长大后回去杀掉那个人替爹报仇。”
庆忌摇摇头,轻轻说道:“傻孩子,那个人只是一个供人驱役的小卒,就象你手中的这柄鲁削,杀不杀人,杀什么人,不是他自己能够作主的,真正的凶手不是他,而是指使他的人。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是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施夷光目光一闪,一双小拳头渐渐攥紧,她虽然还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却已经有些明白庆忌所指了:“大叔是说,越太子勾践才是我的仇人?”
“嗯!”庆忌握了握她的小手:“但是你不需要学些打打杀杀的功夫,你只要记着,今天他虽然逃回了越国,但是总有一天,大叔会再抓住他,用他的项上人头,祭奠你爹的亡灵!”
范蠡和文种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凛凛之意。庆忌这一句暗含杀机的话,已经足够让这两个智者揣测出其中蕴含的太多含意。就这一句话,今后吴国对越国的政治、军事、外交等诸方面的动向,他们心中已经明确了一个大致的框架。
这样的国策,必然是吴国的最高机密,庆忌对他们两个刚刚逃到吴国来的楚人完全没有避讳,很坦率地让他们洞悉了自己的野心,这是一种推心置腹的信任,但是这是否也意味着,如果他们不能为庆忌所用,那么便连生离吴国都已变成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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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司徒,寡人今日留下两位,是为了一桩大事。”
回到宫中,庆忌安排了范蠡、文种和夷光去洗漱进食,然后立即召见了早已受命留下的相国孙武和大司徒掩余,兴奋地道:“范蠡与文种自楚国来投靠寡人了,寡人欲予二人以重任,因此要和你们先商议一下。”
掩余担心地道:“大王,这两个人乃是楚国逃臣,如今楚国当权的乃是令尹费无忌,我们前不久刚刚与楚国因为掳宝被焚之事而交恶,如果再容留楚国逃臣,岂不更让尹费无忌心生怨愤?”
庆忌笑道:“别的事么,寡人还可以给那费无忌几分面子。只是范蠡、文种可不同寻常,寡人能得这两位高贤大才为我所用,便是得罪了十个费无忌,那也是值得的。”
孙武略一犹豫,拱手问道:“大王如此推崇,却不知这两人才学到底如何?”
庆忌双眉一展,朗声说道:“这两个人么,文足以安邦,武足以定国!”
孙武听了这样的评价,不由怵然一惊。说起来,孙武做为后世推崇的兵圣,其能力主要体现在军事战略战术的运用上,而范蠡、文种在调兵遣将、具体的战术运用上可能远逊于孙武,但是他们在宏观的战略部署上,能把政治、经济、外交等诸方面完美地与军事意图配合起来,他们制定一项跨度达数十年的政治战略、军事战略时也能放眼全局,举重若轻,这份能力就非孙武所能及了。
可是两人现在仍藉藉无名,从未闻达于外,也没见他们有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功业,庆忌贸然说出这句话,便连孙武这样心胸豁达,绝非没有容人之量的君子心里都感觉有些不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