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虽要于今日公开封赏群臣,但是昨日便已通过掩余、烛庸和孙武把他的安排透露了出去,因此群臣对他的安排心中有数,朝堂上的站位和序列方能做到井井有条,不致出了纰漏。
今日有许多吴国老臣上殿参拜新君,他们昨日虽就已到宫门前请见,今日却是庆忌复国后初次与他们相见。其中许多老臣庆忌都是熟识的,只是当初庆忌离国赴楚作战时尚是一介公子,今日归来于朝堂上重见,却已是君臣的名份。
庆忌照例说了一通新君登基、嘉勉群臣的话,然后便拿起案上一卷竹简,让寺人交予孙武。孙武双手高举过顶,于阶下受了,然后转身面向群臣,展开王命诏书朗声宣读。
众臣心中早已有数,朝堂上一片肃穆,群臣静静聆听着,直至孙武宣读完毕,群臣才一齐再次趋前跪拜,谢过君恩。六卿之中,太祝、宗伯都是朝中老人,太祝在上古时代本是六卿之首,权位最重,因为那时占卜、祭祀、沟通鬼神才是统治者最为重视的事,如今太祝已沦为并无多少实权的一个大臣,但仍位列六卿之中,地位甚高。吴国太祝年逾八旬,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一向只专心研究占卜、周易、和他的巫医之术,素不过问国事,谁做吴王对他来说全无分别,同样的,对做了吴王的人来说,这位纯学术研究者在政权上同样没有什么威胁。
宗伯的地位还是相对较高的,原本天下除了周室和鲁国称此官为宗伯,其他诸侯国都称宗人,不过庆忌称王,自可对这官职名称和职能略作改动。吴国宗人,也就是如今的宗伯由王室成员担任,代国君管理王室各主脉、支脉的成员、管理王宫事务,管理吴王的私人事务,掌握邦国祭祀典礼,其职务相当于后世的礼部尚书兼宗人府大总管。
如今这位宗伯是庆忌王叔祖一辈的人,是吴王旁支之中年岁最老的一位公子,名唤姬中齐,只是这名字多少年也没人叫起了,这位老人如今也快七旬上下了,自诸樊称王时便已做了宗人,也算是吴国政坛上一棵长青松了。
群臣封赏已毕,庆忌道:“吴国连逢战乱,百废待兴;且天下大乱,吴国国力民寡,亦需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方可应付天下变化,众卿各有职司,当克尽职守,为国效力。大朝会之后,相国与六卿留下,寡人还有些事情商议。众卿如今尚有何事禀奏,如无要事,便可退下,各依职能,履行职责。”
“启禀大王,老臣有言。”
庆忌话音刚落,宗伯大人已迈着四平八稳的方步走到殿中,向他施了一礼,庆忌有些意外,不知这些王叔祖有什么话讲,忙道:“宗伯请讲。”
“是,”宗伯又施一礼,徐徐说道:“我王登基,继先嗣后,要安国本民心,不可无后无嗣。如今吴国已经安定,大王应早日礼聘于诸侯,纳后聘妃,生养子嗣……”
难怪这老家伙不管谁称王,始终稳立不倒,敢情尽研究些不涉利害的事情,庆忌失笑道:“这个么,宗伯说的是,寡人是要考虑考虑的。”
宗伯一听,精神一振道:“大王,我王位比周天子,按礼,妃嫔亦当相同。当有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不知大王欲向哪位诸侯求亲,聘请王后、夫人人选,臣职司所在,也好早做准备。”
这位宗伯大人是不是闲得发慌,做媒人做上了瘾?庆忌啼笑皆非,如今群臣刚刚上任,又不好拂了这位老人的面子,打消了他的工作热情,只好干咳一声道:“这个么……,宗伯所言,乃是周礼。寡人称王,已不奉周天子为主,又何必遵循于周室之礼,讲什么一后三夫人呢?”
宗伯一呆,讶然道:“大王要改变宫嫔后妃之制?呃……这也使得,只是不知大王欲如何改变后宫嫔妃之制,臣奉诏办理就是。”
庆忌无奈地摊了摊手道:“这个么,寡人是有些想法,只是还没有考虑全面,待朝议之后,择个时间,寡人再与宗伯细细商量,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