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离开陈长卿的房间,向内宅的侍女们一打听,成碧夫人和叔孙小姐仍在美人戏水中,二人沐浴更衣后,晚上还要设宴饮酒,由成碧一尽地主之宜。庆忌的身份是府中管事,既没资格上桌,又没资格陪饮,便如释重负地回到了前院。
吃罢晚饭,庆忌回到自己房间,将今天所遇到的蹊跷事反复思考了几遍,再结合成碧夫人的分析,最终仍是认定展跖要反。只是在季府后宅与展跖的人火并的另一方势力属于谁,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一得出这个论断,他的心中便有些焦急,展跖反不反鲁国与他不相干,展跖造反是成功还是失败,还是与他不相干,可是他将在明年三月间便对吴国再度实施反攻,这建城招兵事的迫在眉睫,每消失一天就少一天,万万不能让展跖坏了他的大事。这里的事只要一上轨道,他就要返卫国、访楚国,联合一切与吴国作对的势力,为明年三月间的大反攻创造政治和军事上的各种有力条件,如果因为一个展跖坏了大事,那真是欲哭无泪。
庆忌还不知道展跖确实要反,但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就是鲁君。展跖打得是挟鲁君以令公卿的主意,他本身就是鲁国世族,如果再把鲁君姬稠掌握在手中,打着清君侧、除三桓的口号,虽然不能让许多公卿大夫们望风景从,却能迷惑住他们,使他们不再认为这是一次改朝换代,不会影响他们的家族利益和传承,那么遭遇的誓死抵抗就会减少许多,而现在鲁君姬稠已经死在他的手里,展跖一旦得到消息,造反计划肯定是要延缓的。
庆忌只想,凭自己如今见不得人的身份和自身所掌握的力量,是不可能对展跖形成恫吓的,这几天应该抽空返回曲阜一趟,把这事告知三桓,请他们向蒙山附近的城邑移驻军队,展跖除非有极大把握,否则一旦见三桓有备,当可延缓行动,只要能为自己争取一年的时光便可。
想到这里,庆忌立即便召英淘来见,由于李寒见过英淘,虽然两人见过几面并未打过招呼,可是英淘一直随在自己身边,难保不被他认出来,因此当初派成府家将引李寒上山的时候,便已密嘱那家将让他先通知英淘避开了李寒,后来去飞狐谷接成碧夫人下山时,把英淘也一齐带了回来。
英淘闻讯,急急赶到庆忌房中,庆忌招他坐下,把自己的想法向他合盘托出,英淘毫不动容,直接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庆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道:“我准备回曲阜一趟,展跖这头虎,是在三桓的纵容下强壮起来的,如今也得三桓合力来压制他才成。我走后,这里的一切就得交给你了,建城招兵的事要日夜赶工,我们拖不起。成碧夫人要在费城召见东海几大盐场的主管,这两日他们也该到了,等他们到齐,就会商量个统一产运销的章程出来,到那时,卫晋两国的生意咱们就要接手,所以我还得抽空返回卫国一趟安排此事。我不在费城时,你务必卫护好成碧夫人的安全,以免为展跖所乘。我吩咐的这些事,你都记下了么?”
英淘重重地一点头,说道:“公子放心,卑下定不负公子所托。”
庆忌嗯了一声,障子门上便“当当”地叩响了两下,庆忌霍地抬头,问道:“是谁?”
门外一个甜甜的少女声音道:“婢子小荷,夫人要小荷来问管事一件事。”
“什么事?”
“夫人问,我回府后吩咐的那件事,阳大管事可还记得么?”
庆忌有些发窘,偷偷瞄了英淘一眼,他似乎并不懂得这句隐晦之语,还当成碧真对庆忌有什么吩咐,忙起身道:“卑下先行告退,公子若还有什么吩咐,候公子回来,英淘再聆教训。”
“好!那你先回去。”庆忌顺水推舟,让英淘离去,然后走出门去,对那笑得甜甜的小荷姑娘道:“小荷姑娘,请回复夫人,就说阳斌记得吩咐,现在还要操办一些事情,随后便去处理。”
小荷姑娘嫣然笑道:“是,婢子这就去回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