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卖关子。”阎立德适时表达不满。
“好了,就说。”韩瑞侃侃而谈:“所谓经世之学,其实也可以这样理解,无论就是妥善处理天下百姓的衣食住行问题,历朝历代,天下之所以动乱不安,无非就是这几个最基本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在后世,这些道理,非常的浅显易懂,但是在阎立德听闻,却有种振聋发聩,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所谓的经世之道,居然可以这样解释,而且仔细考虑,十分合理。
“然而,衣食往行,与谁有关,阎先生应该清楚吧。”
也不用阎立德回答,韩瑞自顾说道:“衣以布而成,布以丝而织……有的时候,百姓与匠人,好像没有多少差别,关键在于技术,而掌握最多技术的,当然就是匠师,类如阎先生这样博学多才的大匠。”
“那又如何?”阎立德似懂非懂。
“上古时候,世人蒙昧无知,茹毛饮血,幸得有圣人大贤出生,螺祖养蚕,燧人生火,神农种谷,有巢建屋,轩辕造车,……这些皆是匠工之事。”韩瑞沉声道:“何以,到了而今,却变成了贱技?”
第372章 狐假虎威
马车悠悠,平稳而轻快,夏日酷暑气候袭来,不可避免的,车厢之中,多了几分闷热,韩瑞执了柄纨扇,殷勤的给郑淖约煽风,嘘寒问暖的,绝对是经典好男人形象。
享受着这份呵护关爱,郑淖约心里柔情如蜜,甜丝丝的,取了块香帕,轻轻拂拭韩瑞的额头,浅笑道:“夫君,你和阎大匠说些什么了,惹得他那样愉悦,连视若珍宝的作品,也毫不犹豫赠送给你了。”
摸了下车厢角落的画卷,韩瑞有些喜上眉梢,阎立德的画作,放在后世,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国宝,就是现在,也是难得的珍品,而今收入囊中,得来全不费功夫,多少有点儿得意,不过,也不至于忘形,笑了笑,轻叹说道:“也没什么,只是说了些心里话。”
在春秋战国的时候,百家争鸣,各家学术之间,没有明显的高下之分,农家墨家是显学,鲁班更是深受世人的敬重,可是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几百年来,儒学儒术蓬勃发展,其他诸子百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儒学,有种排他性,主导朝堂之后,更是利用政令,刻意的打压其他学派,制定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士大夫之族,多是读书人,然而读书人又多是儒家子弟,将自己抬得很高,贬低别人,潜移默化,匠工之类,自然受到世人的偏见。
就像阎家兄弟,如果不是得益于他们的贵族身份,再有才华,声名也不显,最多是留下一个名字与符号罢了,简单的例子,世人都清楚,唐代的长安城,前身是隋朝的大兴城,然而主持修筑大兴城的是宇文恺,他的生平事迹,随便都可以找到。
但是,在桥梁建筑史上,留下浓书重墨的赵州桥,堪称奇迹,其建筑者李春,更是后世公认的杰出桥梁专家,大师级别的人物,技术绝对不亚于宇文恺,或者阎家兄弟,可是除了赵州桥与名字之外,李春还留下什么?
在封建王朝,像李春这样杰出人物,根本不受世人的重视,甚至在史书中也没有留下多少痕迹,要不是一千四百年之后,赵州桥依然存在,恐怕后人也不知道,当年有这么个大师,造就过这样的桥梁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