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与莒在史弥远处并未多久便告辞而去,史弥远送他出门之后转了回来,那管家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相公,方才沂王嗣子来时,为何相公让他坐主位?”
“竟有此事?”史弥远大惊失色,睨视那管家好一会儿,这才顿足道:“这却是失礼了!”
那管家低下头,不敢再言语,自家相公做事向来谨慎的,这般失礼之举,果真是无心之举么?
对此,他是一点都不相信。
“不错不错,果然不错。”史弥远又睨了他一眼,见这管家不再说什么,他黑着脸,心中却满是欢喜:“一个小小秉义郎,便来老夫府中致谢,是个知恩识相之人。事无巨细都向老夫禀报,毫无避讳隐瞒,显然是极信任老夫了。将寒微之时的使女接入王府——听闻那使女姿色虽说不错,却未必比得过王府使女,这位新嗣子倒是个念旧之人。老夫让他坐上首主位,他便坐上首主位……呵呵,不错,确实不错!”
赵与莒出了史弥远之门不久,沂王嗣子拜访史相国的事情便传到了赵竑耳中。他气得冷笑数声,将桌上的一个官窑瓷杯砸在了地上。
他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生得也是相貌堂堂,只是两道眉毛特浓了些,在让他显得英挺之余,也显得有几分暴躁。
“想用那小子替代孤家……哼,史新恩啊史新恩,你以为父皇会让你如愿?”他在心中嘀咕着,转身去看墙上的地图。过了会儿,一个宫女轻手轻脚地进来,将地上的瓷器碎片收拾干净,赵竑指着地图对她道:“知道此处是何方么?”
那宫女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秀丽的脸来,她眼神有些飘忽,摇了摇头:“奴只懂鼓琴,却不知这地理呢,殿下与奴说说,此处是何方?”
“此处便是琼崖,他日孤若得志,必将史新恩发配于此!”
史新恩便是史弥远,赵竑极厌恶史弥远,常言要将他发配至新州、恩州,故此以“新恩”称呼他。那宫女听得一笑,正待回话,忽听得外头有脚步之声,她回头一看,立刻垂首行礼,避在一边。
来的是赵竑之妻皇子妃吴氏,她看了那宫女一眼,摆了摆手道:“退下去!”
宫女闻言行礼退下,吴氏见外头无人,这才上前对赵竑道:“殿下,那史贼亲信遍布内外,方才那绿绮便是史贼所献,为何还当她这面诟骂史贼?”
“我与绿绮乃知音之交,她必然不负我。”赵竑冷笑了声:“伯牙子期,你是不懂的。”
吴氏闻言黯然,赵竑极喜鼓琴,那绿绮也是如此,二人相应相和,比起她这个正牌的皇子妃更为亲热。她心知若是多说,必然被赵竑以为是嫉妒,只能叹了口气道:“殿下又为何事恼怒?”
“孤那位堂弟,就是史弥远不知从何处找来的那个赵与莒,昨日被父皇命为秉义郎,今日便巴巴地赶拜去见史弥远了。”赵竑咬牙切齿地道:“那史贼勾结皇后,擅权十载,党羽遍布朝堂,党同伐异欺上瞒下,他身为皇族血裔,不思为国除奸,却去与这史贼搭在一起!”
“殿下!”吴氏皱眉又“嘘”了声,她行到门前,看看左近无人,叹息着道:“殿下,事关皇后,还请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