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态度的恭敬,史弥远极是欣喜,忙伸手将他拉起:“嗣子请坐,请坐。”
他引着赵与莒进屋,直接将赵与莒引到面南背北的主位之上,赵与莒心中闪了一下,却故做不知,径直坐了下来。
这主位不是谁都能坐得的,以史弥远丞相之尊,来的客人便是再尊贵,也不应坐在主位之中,除非是皇帝或皇子亲临。赵与莒只不过是一亲王嗣子,官不过从八品,如此坐在主位上,让那位管家吃了一惊。
史弥远的这间会客堂屋,装饰并不是非常华丽,只是点着檀香,让赵与莒有些不习惯。他目不转睛,只用眼角余光扫了四周一下,然后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史弥远身上。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虽然神情动作有些迟缓木讷,可目光却显得极真挚。
“嗣子在王府之中一切可好?是否过得习惯?”两人入座之后,史弥远笑问道。
“多谢相公关怀,下官还算习惯,只是侍候起居的使女不太称意,下官便遣人自山阴将旧使女接来了。”赵与莒恭恭敬敬地回话道。
赵与莒自绍兴府接来一个使女之事,史弥远早有耳闻,以赵与莒这般年纪,若是完全没有内宠,那倒是奇事了。况且赵与莒将如此细微之事都说了出来,既显是不在史弥远面前遮掩什么,又显得他这人实诚没有城府,史弥远心中更是欢喜:“这沂王嗣子如此恭顺实诚,余纯父果然未曾看错人。”
他捻须思忖了会儿,然后对赵与莒道:“嗣子虽是聪慧,幼年却不曾进学,我有意为嗣子择一饱学宿儒为师,嗣子意下如何?”
“但凭相公做主。”赵与莒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嗣子此次前来,不知有何事?”史弥远这才回到正题,向赵与莒问道。
“下官为相公错爱,得授秉义郎之职,故此来相公府上拜谢。”赵与莒起身向史弥远拱手行礼:“下官必是兢兢业业,不敢令相公蒙羞。”
虽说他沂王嗣子身份已定,但赵与莒在史弥远面前没有端出丝毫嗣子的架子,相反,以“下官”自称,态度之恭顺,倒是真将自家当作秉义郎了。
“请坐请坐,不过是一秉义郎罢了,哪当得嗣子如此慎重!”史弥远失声笑道:“嗣子天潢贵胄,先在此职位上委曲数日,来日必有喜讯。”
“相公!”赵与莒再次站起,面上有些惶恐地道:“下官只怕不能胜任,有污相公识人之明。”
“哈哈,此事日后再说,听闻嗣子喜好佛释,不知是否如此?”史弥远岔开了话题。
“下官老母,笃信佛老,早年便在山阴家中建有祠堂,供奉菩萨、金仙。下官耳濡目染,又喜欢佛释劝人向善,故此信之。”无论他问及何事,赵与莒总是抱定一个态度,那便是知无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