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沉吟了片刻,沉声道:“诸葛一生惟谨慎,老夫为官数十载,之所以能位列首辅,除对圣上至忠,对同僚百官至诚外,靠的就是武侯这谨慎二字。”
“还有呢?”
徐阶疑惑的看着徐陟。
徐陟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大哥这些堪称至理的为官之道,慢说前朝,就是本朝谨小慎微做官之人何止数万,可为何就大哥能做到首辅?”
“哦?老夫倒要洗耳恭听你的高见。”徐阶冷笑道。
徐陟也笑了一下:“其实说出来不值一提,就是兄长平日最深恶痛绝的两个字。”
徐阶又将书案上的茶盏端起,用盖碗轻轻拨动,呷了一口,淡淡道:“是哪两个字?”
“银子!”
徐阶的手轻微一颤,几滴茶水从杯中溅出,溅打在手上,徐阶急忙将茶盏放下,从大袖内掏出雪白的丝巾,擦了擦手,脸露怒色瞪着徐陟:“二弟,你胡说什么,难不成你是想说老夫是赃官吗?”
“兄长息怒,兄长是心学传人,朝野共颂仰望的贤相,又怎么会是赃官,但兄长的仕途确实有一半的功劳是因为银子。”徐陟微笑说道。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343章 书房密议
砰徐阶拍案,震怒的站起身来。
徐陟一笑,并没有因此有所畏惧:“从前兄弟就不说了,就说兄长入阁这些年吧,每日聚于府前阿谀奉承谋官巴结的京城以及各省官员何止成百上千,兄长脸皮薄,也不好就这么轰他们,都是供应了一顿饭食,才让徐福好言相劝他们离去。兄长可曾算计过,茶水点心饭食每日要多少银子?还有这府里的婢女奴仆吃喝用度又要多少银子?
另外兄长心善,京里那些就知道耍弄嘴皮子笔杆子自诩清流,实则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的那些六科廊以及其他芝麻绿豆小官们,您这些年周济了多少?尤其是这一二年,官员欠俸,那帮废物更是穷的大多揭不开锅,兄长又周济了多少这样的废物官员?兄长大概都没算过吧,因为这些在兄长看来都是小钱,这个给个三五两,那个给个七八两,可这些小钱架不住以少成多,那可就是惊人的数目了。兄长您位列魁阁,华盖殿大学士,每月的俸禄也就不过三四百两,弟弟请问兄长,您那点少得可怜的俸禄能这样悠哉的做这些善举吗?”
徐阶眼神闪烁,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坐下了,瞧着徐陟的眼神已没了怒意:“老夫也曾想过,是你们在暗中帮衬,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唉,也是难为你们了。”
徐陟抱拳深施了一礼:“兄长错了,若是没有兄长,也就没有咱徐家如今的风光,徐家赚的每一两银子,都有兄长的功劳,弟弟说这些并不是想向兄长表功或是诉苦,要不是今日兄长余怒未息还要责罚贤侄,弟弟是不会说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