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身子一颤,惊疑的抬起头飞快的瞧了陈烨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双目闪烁不定:“王、王爷您、您是想将奴才交黄公公处置?”
陈烨没有说话,望向跪伏在地一直一言不发的钱有禄:“钱有禄你又有何话讲?”
钱有禄低沉的说道:“外臣无话可说,只求速死。”陈烨微微一愣,眼中闪过疑惑之色,片刻,挑了一下眉梢,冷笑道:“这倒真是新鲜,本王回京这几日,你费尽心思数次示好与我,不就是想讨条活命吗?怎么现在反倒成了轻看生死的英雄好汉了?”跪在钱有禄身旁的江林也是脸色大变,惊疑不解的扭头瞧向钱有禄。
钱有禄伏地重重的叩了一下头,清白的脸上全是如雨的冷汗,微露喘息:“外臣自知负恩,罪孽深重,不敢苟延乞活,只求速死,以警天下负主害主的狂悖之徒。但外臣在将死时有肺腑之言乞告王爷,当日谋害王爷,行大不敬之罪者唯外臣一人而已,与旁人无关,请王爷明察!”
陈烨冷笑了一声:“与旁人无关?这个旁人指的是本王的王妃吧?”
钱有禄身子一颤,没有答话。陈烨喝道:“回话!”
钱有禄脸色一变,声音发颤道:“回王爷,是。”
“没想到你还是个忠臣,钱有禄你觉得你配忠臣这两个字吗?”钱有禄身子又是一颤,低垂的双目露出恐惧之色。
陈烨阴冷的瞧着钱有禄:“你若再敢在本王面前耍弄你的那点子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本王会让你就是死了都会后悔你现在耍弄的伎俩!说实话,这是你最后一线生机了!”
钱有禄使劲叩了一下头,惊骇的尖叫道:“外臣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王妃娘娘待有禄兄弟恩重如山,当年若无娘娘一家的垂怜搭救,外臣和江林早已是腐泥碎骨了。外臣不敢骗王爷,当日真是臣一时鬼迷心窍,动了该遭天谴的念头,真的与娘娘无关啊!”
陈烨的嘴角慢慢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钱有禄,本王倒还真有些佩服你孤注一掷敢于一搏的赌徒胆量,你心里明白,你和江林的所为就是死一百次都难赎其罪,尽管你在本王回京这几日,做的很不错,可比起你的罪来,还是远远不够买你这条命。因此你就不惜用自己做赌注,做出一副凛然救主的忠义形象,你确实很有些小聪明,本王回京这几日你一直在暗处甚至明处观察本王和本王身边的人,竟真将本王如今的心性揣摩出了几分,你明白本王最欣赏什么样的人,你刚才的所为就是想让本王再次相信你其实也是个忠臣,只要你这番做派能让本王动了爱才的念头,你这条命就能保住了,钱有禄,本王说的没错吧。”
钱有禄身子剧烈哆嗦着,右肩处又开始有血渍渗出将宝蓝缎衣袍浸湿了一小片,撑地的右手无力的弯曲着,身子也向右侧歪去。
陈烨瞧了一眼钱有禄被血浸湿的肩背处,眼神闪动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走回座位坐下,微眯着眼冷冷的瞧着钱有禄和江林。
克己殿正厅内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钱有禄和江林都清晰的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无形压力如巨山缓缓压来,脸色都如雪一般白,眼神的余光都露出惊恐绝望之色偷瞧着对方。
片刻,江林撑地的双臂先右肩有伤的钱有禄一软,瘫软在了地上。钱有禄凄凉绝望的望向瘫倒在地上身子如犯疟疾一般剧烈哆嗦的江林,暗暗叹了口气,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静等着死亡的到来。花婵玉等人也都神情紧张的瞧向陈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只有躬身站在陈烨身旁的李准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瞧着钱有禄和江林的眼神已如在瞧两个死人,心里暗自盘算着,王府护卫历来由镇抚司派人,江八完蛋了,就算我暗中使力,让老十六接替江林管辖王府警戒护卫,可主子自己身边已有郑三刀廖仆还有没跟来的金虎,老十六恐怕无论怎么表现都撼动不了他们在主子心里的位置,尤其是郑三刀,因此争这个位子不仅弊大利少,还容易让主子认为我揽权。
可钱有禄的外府管事就不同了,这可是个流油的肥差,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换上自己的心腹,财政大权须臾都不能轻落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