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凡微微点头,张佩纶吸口气:“为大帅贺!”
徐一凡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喜色:“贺个什么呀,无非就是去讨价还价的,国家弱,有的事情还得看他们脸色,想想就是憋屈!现在他们不和我谈价钱,难道还那只剩半口气的朝廷谈价钱?能稳住亚洲局势的也只有我了,小鬼子都被我揍了个半残废!……这些我都不是太上心,意中事耳。我总是觉得,北京城上头,酝酿着一场说不出是什么的狂风暴雨!再看看,再看看吧……时代变化,总会有一场残酷而华丽的落幕大戏,就怕血色太重了啊……我已经告诉袁世凯了,怎么也要把五哥接出来!”
没有王五,他徐一凡早就变成草原上的一堆狼粪了,如何能有今天?北京城现在局势莫测,他王五顶着徐一凡义兄的名头,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现在谭嗣同还能照拂于他,到了谭嗣同自身难保的时候呢?风潮一下将他捧到了浪尖上面,徐一凡对他的前景,不看好得很。
听徐一凡提起王五,张佩纶却没有接口,这牵涉着他们三兄弟的事情,外人如何好说?徐一凡和谭嗣同以金兰之份,现在却站在不同立场上角力。天下对于这个大好八卦话题,早就传得纷纷扬扬了,说什么的都有。公义上头,他们这些幕僚什么话尽说无妨,可是这兄弟情分如何顾全,外人还是少插嘴吧。
两人谈谈说说,走出了刘坤一的祠堂。外面几十个戈什哈正在警戒,一些前来为刘坤一上香的人只是在最外圈好奇的看着。
看到徐一凡出来,外面人群里头,突然冲出一个人,捏着拳头大喊:“徐一凡!你也有脸来刘公的祠堂!你刺杀了刘公,还来做给天下人看!我蒋某人和你拼了!”
来人五十多岁年纪,徐一凡眼快,顿时就看明白了是原来大清江苏省的学台蒋道忠!这位蒋老大人,在背后挑起士绅和徐一凡斗了一场。结果被徐一凡在木城里头关到快过年才放出来,天天馒头小菜,他们那帮人脸都快吃绿了。徐一凡倒也没怎么为难他们,只是请过来抚慰了两句,各为其主不假,现在胜负已分,大家伙儿就不要硬撑了。蒋大人这官是当不了了,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徐一凡不管。
其他人都惶恐告退而去,生怕在江宁城多耽,万一徐一凡哪天心情不好,想起前事请大家再回来谈谈心,再留在江宁,那是吃饱了撑的!只有蒋道忠不走,在江宁城说要为大清守节,他是大清命官,徐一凡没资格罢免他。租了房子住下来,整天到处拜门,说要串连忠义之士。这个时候,谁还来理他!都以为蒋学台是发了痰气儿了。
没成想今天撞着了徐一凡,这老家伙居然要来拼命!也不知道是恨徐一凡这个乱臣贼子呢,还是恨徐一凡砸了他的饭碗。
看着蒋道忠冲过来,徐一凡眉毛不过一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戈什哈们就已经将他按到在地。溥仰和陈德已经赶紧贴过来挡在了徐一凡身前,溥仰还大声发令:“搜身!看他身上有没有家伙!”
戈什哈们手劲大,按得蒋道忠吃了一嘴土,翻着白眼想站起来,却被压得更紧。在他身上一搜,不过翻出了一点碎银。这家伙还真就是捏着两个拳头就冲徐一凡来了。
徐一凡摆摆手:“放开算了,和他有什么计较的……”
几个戈什哈听命松手,张佩纶苦笑着走过去:“清节兄,你这是何苦来哉?是不是没有盘缠离开江宁?兄弟送你一份程仪,这就走吧。何苦在这里耗着呢?”
蒋道忠一翻身坐了起来,瞪着张佩纶:“我是忠臣!张幼樵你不要脸!我不跟你说话……徐一凡,你不过打着改良时局的旗号蛊惑人心,朝廷现在也变法了!我看你还能蹦达几天!到时候,两江督署里头坐着的是我!”
徐一凡嘿嘿一笑,他要和这半疯老头子斗嘴就是傻b了,摇摇头就朝湖边船上走。蒋道忠却坐在那里放开了嗓门:“徐一凡,你行此不得人心的事情,注定你是孤家寡人!你那兄弟谭嗣同,也认清楚了你的真面目,现在在帮着皇上圣君!还有你那位大哥京门大侠王五,为什么也留在京城?还不是不想搭理你这个狗都不吃的东西!谁挡着你的路你就杀谁,现在刘公去了,下面你杀哪位?是不是准备冲进北京城,将你的义兄弟也杀得干干净净,好让天下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徐一凡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站在那里不动。张佩纶大声喝道:“捆他!把他嘴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