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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还不算,还有一件让张大少爷郁闷和恼怒的事就是,主力已经移师到了延安府的陕西军队仍然还在按兵不动,如果孙承宗和洪承畴在这个时候挥师北上,张大少爷也就有机会摆脱这块粘人的牛皮糖了。——当然了,这块对张大少爷来说只是粘人的牛皮糖,对陕西军队来说也许就是一群饿狼,所以孙承宗和洪承畴同样不傻,在张大少爷没有彻底击溃乱贼主力之前,孙承宗和洪承畴绝对没兴趣先拿自己的军队去喂饱饿狼的肚子。

“宪台,分兵吧。”孙传庭看出张大少爷的为难,主动提议道:“让下官率领大同军队追击乱贼主力,宪台你的屠奴军回宁武坐镇,宣大长城即便真的出了问题,屠奴军也能迅速北上,至于西面,请张宪台交给下官。”

张大少爷沉默不语,半晌才嘴唇轻动,说了几句话,但可惜孙传庭的外号就是孙聋子,只能追问道:“张宪台,你刚才说什么?恕下官双耳有疾,未能听到了张宪台的训戒。”

“我说我担心,你的兵力不足!”张大少爷提高声音,严肃说道:“汾河防线长达九百四十余里,贼军更有数十万之众,倘若贼军多路出击,以你的兵力,必然无法顾及周全!而且你的军队有一个重大缺陷,那就是兵种构成简单,缺少机动性,你的火车兵攻坚野战都不错,可火车过于沉重,对道路要求也极高,一旦遇到长途奔袭和机动作战,必然破绽百出,应顾不暇!所以现在要我把西线委托你,我暂时还不能放心!”

如果换了别人对孙传庭这么说话,自尊心极强的孙传庭或许很难接受,可是被公认为大明当世第一的张大少爷这么评价自己,孙传庭气馁之余也有些心虚接受。迟疑良久后,孙传庭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张宪台你的屠奴军不能过于深入陕西,也就没办法迅速赶走盘踞在宣大边境的乱贼主力,如果长城防线在这种时候出现问题,我们可就要顾此失彼了。”

“不能慌,再等一等。”张大少爷努力使自己在目前的困局保持着清醒,又扳起了手指头算时间,“算路程,宋献策也已经抵达察汉浩特有一段时间了,不管他成功与否,也得过几天才有消息传来。这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看看用什么办法摆脱这些附骨之疽,粘人的牛皮糖。”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外交努力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当张大少爷还没有着手布置洪水攻势的时候,被张大少爷举荐为布衣国使的宋献策,就已经顶着茫茫风沙与烈日骄阳,穿过大漠草原,荒山河流,来到了位于查干木伦河冲积平原的察汉浩特城下,向现任蒙古大汗林丹递交了大明国书,提出拜见请求。

说起这位被大明语译为虎墩兔汗的林丹汗,可真得介绍一下他复杂的背景和出身,他的全名叫做察哈尔·林丹巴图尔,汗名为呼图克图汗,十三岁那年就继承了祖父布延薛禅汗的汗位,成为历史上的最后一个蒙古大汗。在他统治的早期,林丹汗为了争取黄教僧侣封建主的支持,就大力宣扬并亲自信奉藏传佛教,后又改奉红教,接受西藏红教的深奥密乘之灌顶,封红教僧侣沙尔巴呼图克图为国师,但这么一来,林丹又无意中触怒了世代信仰黄教的漠北喀尔喀和右翼三万户的各部汗、济农、诺延和台吉,更得罪了在漠北喀尔喀部落势力极强的迈达里诺门汗,与之发生严重分歧,为建奴的西进发展埋下了祸根。但不管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靠着祖先们留下来的基业,在林丹汗统治草原的早期,蒙古各部基本上仍听从于他的统一号令的。

早在宋献策出使察汉浩特之前,张大少爷就对林丹汗有过自己的独到评价:眼高手低,欺软怕硬又朝令夕改!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值得笼络又不得不防!——而张大少爷的这个评价简直就是一针见血,综观林丹执政至今的二十五年,无论是军事、外交还是内政,基本上都是一塌糊涂!吃错药改变宗教信仰、自挖墙角得罪自己的支持者也就算了,迁都到察汉浩特,更是同时引起了大明和建奴的警觉,逼得大明加强长城防御,又逼得建奴加大向西渗透力度以建立缓冲区域,并直接引发了蒙古和建奴的全面敌对——当然了,这对大明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尔后,林丹汗的外交和内政方针更是昏招连出,一边对内横征暴敛,残酷掠夺,自恃士马强盛,横行漠南,破喀喇沁,灭土默特,逼喀尔喀,袭科尔沁,大肆荼毒名誉上臣服于自己的蒙古部落,甚至还纵容宠臣贵英强占察哈尔部属五路台吉的妻子,迫使该台吉投降建奴,并激起无数蒙古部落的不满,硬生生的自己分化了自己——这样的昏招,可是连崇祯都没用过。又一边对大明若即若离,借口联盟消灭建奴,每年都向大明索要封赏,索要的赏银数目也从最初的四千两变为一万四千两,甚至还一度提出四万两和十四万两的封赏要求,也明里暗里激起了大明朝廷君臣心中的怒气。

本来对大明朝廷来说,别说几万两银子,就算是几十万两银子,只要能买得北部边境平安,同时能让林丹从侧翼牵制住建奴主力,那么不管是明熹宗和魏忠贤,还是文武百官,都很乐意掏这笔银子打赏给林丹汗,安抚这个已经和平相处半个多世纪的盟友。可问题是,咱们这位自以为聪明的林丹汗从一开始,就对与大明的结盟没安过什么好心,之所以答应结盟,也不过是每年多从大明朝廷手里骗点银子,利用大明军队去消耗建奴的实力,真正配合大明进剿建奴的军事行动也不是说没有,可每一次都软弱无力——就好象天启五年那次,张大少爷以锦州一城之力,牵制住了建奴几乎所有的主力,林丹乘机攻打科尔沁草原,可建奴刚刚派出五千骑兵北上,林丹的十几万军队就跑得没了影子,迫使张大少爷不得不在天启七年发起赌博似的北伐,这才算是砍断了建奴在蒙古草原上的左膀右臂。而在其他几次的军事行动中,林丹汗更是把欺软怕硬的方针发挥得淋漓尽致,打蒙古的自己人,林丹汗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可一遇到建奴军队,林丹又马上从下山虎变成了草原羊,稍触即溃是毫无战意,坐视建奴鲸吞蚕食漠南蒙古而又束手无策,即便象札鲁特左翼昂安台吉这样的铁杆支持者求援,林丹都不敢出兵救援,导致昂安台吉族灭身亡,妻子儿女都被建奴虏为奴隶,伤透自己部族民众的心。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看穿了林丹欺软怕硬又首鼠两端的本质,还有算死了林丹的墙头草作风,所以张大少爷和皇太极这两个坏种才同时盯上了这个危险份子,几乎是在同时派出外交使者,力争把这个墙头草拉到自己一边,一个希望暂时稳住这个墙头草,一个是希望把这个墙头草拉到自己一边,一场激烈的外交争夺也顺应而至,即将在察汉浩特城中激烈的展开。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乘着蒙古官员入城禀报的机会,脑袋背后长着粗大反骨的宋献策开始打量起察汉浩特这座蒙古都城的情况来,光以冷兵器战争的角度来看,林丹汗登基后才着手兴修的这座察汉浩特城确实非常雄伟,土石混杂修建的城墙高达四丈,厚丈半有余,引黑河水围城,护城河宽近三丈,具体有多深暂时无法判断,而且地形是南高东河,只有西、北两面可以发动攻城作战,光以坚固程度而论,并不逊色草原第一城格勒珠尔根城多少,算得上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城。——不过这也只是相对于冷兵器战争而言,对于装备已经近代化的屠奴军而论,张大少爷如果想攻这样的城池,随时就可以拿出十几个不重样的法子。

又细细观察了许久察汉浩特守军的装备和纪律等各种情况后,宋献策暗暗点了点头,心道:“东家说得对,光以军队纪律和士气面貌而论,林丹的军队大概能与我们大明的主力军队旗鼓相当。这样的军队如果去骚扰蓟门长城,阎鸣泰防御起来是有点吃力,也就是东家的屠奴军了,能够稳稳的吃住这样的军队。”盘算到这里,宋献策忍不住也哀叹起来,“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碰上了这样的东家?我到了察汉浩特才能肯定这样的结论,东家从来没和林丹的军队打过照面,竟然就能未卜先知,我这辈子还有出头的机会吗?”

“呜——!”正当宋献策自怨自艾的时候,察汉浩特城中忽然号角长鸣,一个身着甲胄的中年蒙古将军领着一队旗甲鲜明的骑士,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走出城来。过了护城河后,士兵列队两旁,那中年将军翻身下马,面带微笑的迎了过来,叽里呱啦的对着宋献策说了一大堆蒙古语,旁边大明礼部派来的通译忙翻译道:“宋先生,这位是虎墩兔汗的爱将弘吉剌特·鄂托克齐赛诺延将军,他代表虎墩兔汗向你致与最崇高的敬意,祝福你吉祥如意,福寿绵长,并且欢迎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