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在你看来,那个张好古蛮子为什么不肯承认他是被奴才刺杀?”曾经打过张石头一耳光的曹振彦在隔壁问道。过了许久,陈文范才答道:“张好古蛮子行事一向出人预料,让人无法琢磨,我现在还猜不到他的真正用意。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张好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在暗中调查行刺他的人究竟是谁——说不定他说自己遭遇抢劫,就是想放烟雾弹让我们掉以轻心,露出破绽。所以你们这些天得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露出半点马脚,免得招来东厂的番子和镇抚司的鹰犬。”
“谨遵主子号令。”好几个人同时低声答道。刺杀张大少爷的曹振彦又低声说道:“主子,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和张好古蛮子只见过一次面,虽然还起了一点小冲突,但张好古那蛮子就算再奸诈再狡猾,恐怕也绝对想不到是我们去刺杀的他。”
“理是这个理,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陈文范阴阴的说道:“不要忘了,我们身上都肩负着天大的责任!我们共同的主子四贝勒(注)亲口说过,我大金要想入主中原,熊廷弼和孙承宗这两个蛮子就非除掉不可!现在孙承宗还守着山海关,没有被内讧板倒,熊廷弼虽然下了大牢,却也还没被蛮子皇帝杀头,随时有可能被翻案,得到重新启用,我们一刻都不能放松!”
“杨六奇说有民间力量在推动熊廷弼案,出钱出力的想杀掉熊廷弼,原来那股民间力量就在这里!”张大少爷恍然大悟,心说今天这一趟来得太对了,不仅发现了满鞑子的奸细,还找到了推动熊廷弼案的幕后真凶!想到这里,张大少爷又转眼去看熊瑚,却见熊瑚紧握粉拳,俏脸上已是杀气腾腾,张大少爷不敢怠慢,赶紧将熊瑚揽入怀中,在她嫩滑的脸颊上深情一吻,柔声说道:“瑚瑚,为了我,暂时忍耐。”
被张大少爷提醒,熊瑚这才想到张大少爷大病初愈,自己如果暴起动手,那么双拳不敌四手,张大少爷肯定在劫难逃,只得又把杀气强咽下去,低声问道:“那怎么办?”张大少爷低声说道:“别急,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一会我们去东厂和镇抚司报信,带着东厂和镇抚司的高手来把他们一锅端了。”
熊瑚点点头,又凑到竹管上和张大少爷一起细听,可这么一耽搁,陈文范的话已经漏听了不少,只隐约听到陈文范说道:“在这几天里,你们要多出去打听张好古的下落和情况,一有机会就把他除掉。但有一点,我这个房间里,每时每刻都不能少于两人,守好这里的东西。还有,我的这个落脚点,绝对不能姚宗文那些人知道,要防着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蛮子见财起意,生出异心……”
“守好这里的东西?见财起意?”张大少爷贼眼睛一亮,贼耳朵一立,脑海里立即闪过一个画面——自己和陈文范发生冲突的那个晚上,陈文范那些五大三粗的随从吃力的抬着一口大木箱子。
很快的,一丝阴险的笑容就爬上了张大少爷嘴角,喃喃道:“不急,不急着给东厂和镇抚司报信了。”
注:有读者朋友说建奴四贝勒是建奴努儿哈赤第四子汤古代,其实不然。这里说明一下,公元1616年,建奴努儿哈赤在赫图阿喇登基为汗时,就设了四个贝勒,即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被合称为四大贝勒,又被称为四大和硕贝勒。在四人中,皇太极排在最后,这并不表示他的地位低。天命六年(1621)二月,努尔哈赤“命四大贝勒按月分直,国中一切机务,俱令直月贝勒掌理”。这说明他们的地位和权力是同等的。而汤古代仅被封为固山额真,即一旗长官。
第四十八章 麻烦的大舅子
“什么?你又不想去东厂和镇抚司报信了?”结束了对陈文范一行人的监听,熊瑚当即提出立即去东厂或者镇抚司衙门报信,调集锦衣卫高手把这伙建奴细作一网打尽,可开始出这个主意的张大少爷却又提出反对,说是要缓一段时间再说。这么一来,熊瑚就不理解了,非常愤怒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人不仅是建奴细作,还是刺杀你的凶手,更是陷害我爹的幕后真凶,难道你想把他们放跑?”
“小声些,小心别让隔壁听到。”张大少爷先指指隔壁房间,又低声说道:“你也别急,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是隔壁的建奴细作,那你会用什么手段让朝廷的官员参倒孙承宗孙大人?又会用什么手段让朝廷官员建议皇上杀你父亲?”
“还用说,当然是你的拿手好戏——用银子收买朝廷里的贪官污吏了。”熊瑚白了张大少爷一眼,很是不满张大少爷的这个弱智问题。张大少爷点点头,又奸笑问道:“那么他们如果要做到这两点,又得要花出多少银子呢?”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反正肯定不少。”熊瑚又白了张大少爷一眼,没好气的答道。张大少爷笑得更贼,“好,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是建奴细作,那你会把准备用来贪官污吏的银子放在什么地方?”
“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就算放在钱庄银号里也不安全,会惹人怀疑,所以只会放在自己身边。”熊瑚沉吟着答道。说到这里,熊瑚总算醒悟过来,赶紧指着隔壁,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建奴用来陷害我爹和孙督帅的银子,就放在这隔壁?”
“对,我还亲眼看到过,就装在一口大木箱子里。”张大少爷回忆着说道:“那箱子是一口崭新的黑漆箱子,上面有两个铜扣,市面上很常见,很不引人注目。但我当时留心到,陈文范的四个随从抬都十分吃力,由此可见,里面的好东西绝对不少。”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奸笑着补充道:“你说说,如果我们把这口箱子弄到手,该有多好啊?如果我们现在就去镇抚司和东厂报信,隔壁的建奴细作倒是能一网打尽了,可箱子里的东西,也就只好白白便宜了东厂和镇抚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