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点了点头:“文聘此人我倒是听过,亦是难得一见的大将。只是,既然王老将军所部已由他接手,他就应该完成王老将军未完成之任务,领兵来此与我等会盟才是,如何也是不见他的踪影。”刘备不卑不亢地答道:“其实文将军已与我等会盟了。”曹操轻哦一声,刘备继续道:“只是,我尚自做主,让他与鄙人部将甘宁一起留守广济,只为准备着以后我等从东面,让他们从西面两面夹击袁逆。”
曹操一听,脸色不由一沉,刘备擅自做主敢把文聘扣在他的军中,实在是不把他这盟主放在眼里。但他见刘备面不改色,可见早有准备了,心里对刘备更加忌惮三分。他转怒为笑,哈哈笑道:“刘大人深谋远虑,若我等从东面下皖口,攻打彭泽,让文聘将军从西面下广济,攻打柴桑,来个两面夹击,则袁逆唯有束手待毙了。”刘备随和着笑了两声,心里亦是暗暗对曹操的沉稳忌惮三分。
曹操站起身来,笑道:“我等此时虽然空有十万之师,但奈何江水阻隔,不能有用武之地。说起来,欲要过这江水天险,却是要靠着刘大人的水师部队。不如我等先行将部队驻扎在皖口,顺带领略领略刘大人水师风范。刘大人,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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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口,江水边,徐盛水军驻地。
当初刘备拿下江东后,考虑到盘踞豫章的袁术和荆州的刘表未服,不得不治理水军,以为将来计。其二人中,袁术虽然不足为惧,但刘表向以水军称世,黄祖等人更是精于水上作战,刘备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其在江水边上共设置了江都、牛渚、皖口三处水军基地,分别以江都令、下濑校尉程辉,伏波校尉吕岱,横江校尉、皖口长徐盛为水军统领,经过将近两年不断的招收、训练,以及打造楼船,也已初具规模。
像皖口,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小村落,人口稀少,土地贫瘠。自徐盛在皖口成立县城,治理水军,不出数月,商贾云集,流民来归,皖口人口空前暴涨,城池一度兴建两次,在外城的基础上向外不断扩大,甚至超过临近皖县的规模。汉朝典故,人口过万,县长称令。徐盛也由皖口长升为皖口令。
十万之师,不能进入县城扰民,只得径直取道到了皖口江边。
曹操路过高大的皖口城墙,不禁错愕,转身对刘备道:“记得数年前我从董贼手上逃出来,回乡借兵,曾路过此处。如果记得没错,当时这里还只不过是一个小渔村,如何不出几年却已初具大城之规模了。”
曹操看后,赞叹不已。
到了江水边,曹操看着浩浩江水上到处都是渺茫船只,大小不一,大者三层楼宇之高,人可在上骑马、行车,小者艨艟斗舰,自由往来,又是不禁称奇。心里却是对刘备更加忌惮三分,暗想:“刘备不除,终是吾之大患!”刘备教令徐盛亲自操船,摆阵演练。徐盛接到命令,心里却是迟疑起来。非是他不愿,只是想到早上的事,心里十分不痛快。今晨,他走在街上,一相士突然拉住他,对他说,让他今天不可在水上演练摆阵,不然有覆舟的危险。当时徐盛想着诸侯还在皖县会盟,今日不可能到来,更不会有演练摆阵一说,遂笑话相士瞎语。可他万没想到,诸侯会盟后又马不停蹄赶到这里来了,而且还要看自己在水上演练摆阵,却是被那相士给说中了。徐盛心里纳闷,望着高高天空,想道:“这样风平浪静的天气,如何会有覆舟的危险,听相士瞎说!”
徐盛刚刚集合水军,欲要登上船只,只刚一抬脚,脚下坚硬的船板突然嘎吱一声,被泄下了一小块。徐盛望着脚下的木板,心里突然莫名的慌乱起来,他扶着胸口,一连对自己说道:“不论如何,这次一定要认真完成操演,不能让曹操等各路诸侯笑话,更不能丢了刘使君的面子。”徐盛这么想着,早已按剑走上船板,指挥调度。身后跟上来的士兵,看到如此坚硬的船板被徐盛轻轻一脚就踩碎了,都是唏嘘不已。他们故意试着用自己脚去踩,非但踩不下半根楔子,就连用力去踏,亦不能动它分毫。皆是作色,暗叹徐盛的脚力。
鼓点如雨响起,大小楼船如飞而行,虽看似混乱,却是进退有序。茫茫大江之上,只见刘家船只往来如飞,列阵转型,调度自然。刘备同着曹操等登上高处远远跳望,面对滔滔江水,星星船只,都是不禁的心胸开阔。曹操看了多时,心里越发惊惧,暗叹不已:“徐盛果然将帅之才,此人不除,水上难以与之抗衡!”心里默默念着,脸上不露分毫。
徐盛带着船只操演多时,已在江心游荡。他举头看着朗朗乾坤,不禁长嘘一口气,责备自己:“我水上纵横已有多年,就算是死在水里,也是死得其所了!”更将不把相士的话放在心上。就在他临风而立,扶剑顾眄时,耳边突然传来霍霍风声,抬头一看,风云突然齐变。周围士兵都是惊诧不已,虽然平时也知江上这种鬼天气说来就来,但这次来的却是如此雷厉风行,只让士兵们措手不及。
狂风不止,船只在水面上癫狂如怒,顷刻间不及放下船帆的小型船只,早已被飓风刮跑,随波颠簸。
徐盛脸色刹间变了,不顾风云变色,仍是站立船头,指挥左右船只紧急回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