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千总被押上来之后,被这身后押送他们的士兵直接摔在了地上,他们两个人看着倒没有受什么伤害,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站起,只是好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跪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江冲和王照,在鞑虏马队侧翼冲阵之时,没有身先士卒,抗击敌兵,反倒是丢弃职守,弃军而逃!”
登州军的侧翼被蒙古轻骑弓箭攒射已经乱了阵脚,满八旗的骑兵冲阵声势好大,威猛异常,当时四处都已经是乱成了一团,每一个方向都是在苦苦支撑,很多人都是觉得此战必败了,但绝大多数的军将还是在那里率领着兵马死战,因为他们有军人的荣誉和信念,也有要包围的东西。
烈火炼真金,长久处在太平之中的登州军在这样的苦战之中,很多人坚持住了,却也有人不能坚持。
当时有四个营的千总先跑,他们倒不是向外逃窜,而是向内圈跑,一营的指挥官逃跑,带来的后果当然是这个营的崩盘,军官们次第的逃跑,失去了指挥的士兵们茫然失措,混乱成一团。
当时的结果就是登州军的左翼军阵接连崩溃,被满八旗的骑兵方队顺势的杀了进去,如果没有王韬及时站出来稳定军心,纠集兵马成阵,恐怕下场真的是不可收拾。
这四个营的千总逃跑,有两名也是死在了乱军之中,这四个营的军官们下场都是差不多,在鞑子的骑兵步步进逼的局面下,步兵阵列崩溃,散兵们的命运只有死亡,这种怯懦的临阵脱逃,害人害己。
收兵回营的时候,两名没有战死的逃兵军官当即被控制起来,登州军参将赵能再怎么老好人,这等军法的大事,也从来不马虎的。
等大战完胜,祭奠英灵,这些违犯军法的军官当然要被示众严惩。
“江冲、王照,你们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亲兵,外放到地方上做军将,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局面,害了你们统领的部下,也害了你们自己,本帅也是有责啊!”
亲兵营在胶州营的体系之中,除却近卫军的作用之外,军官、士官进修学校的职能甚至更大些,李孟自然是这个军校的校长,在自己的教育之下,却出了这样临阵脱逃的懦夫,的确李孟也在自责。
下面的两名罪人惭愧无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那里拼命的磕头,李孟说完之后,王海又是大声的喝道:
“临阵脱逃,以军法究核其罪,当斩,挫骨扬灰,罪人家属去除军属一切优待,从即日起五年内为屯田田庄初等屯田户。”
屯田户按照进入屯田田庄的时间,分为几等,等级越高,负担就越请,这初等屯田户是最新进入屯田的民户,负担极重,而且没有人身自由,差不多和农奴类似,因为他的生产资料和生产工具全部是屯田田庄提供,但熬过这一年,偿还了屯田田庄提供的资产和资料,就可以相对轻松了,每一年以此类推。
五年初等屯田户,又是从待遇优厚的高级军官军属到这个身份,这是什么样子的待遇,要知道,胶州营的营千总在地方上,他的家族,就连知县知州都要客客气气,军饷和红利足可以保证他们家族的富庶生活,可现在这一切都是荡然无存了,而且他们的家人还要背负着临阵脱逃懦夫家属的罪名。
这些是地位上、经济上的处罚,当然,身份地位高低的落差和改变,这种精神上的惩罚也是酷烈。
那两名跪在木台前的逃兵,听到这样的处置,知道自己的行为连累了家人,自然是难受无比,可这样的局面是他自己怯懦无能搞出来的,怪得了谁,除却连连磕头之外,他们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