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双眉轻锁沉思良久,突然道:“公主,不如你回京一趟,面见你父皇,将所有的事情当面说清楚。否则,这一来二去的,猜忌与隔阂越来越大,就真的不好了!”
“我不能去呀!”高阳公主急道,“慕白出征了,父皇却将我与小笛儿索回长安,在慕白和外人看来,这不就是押我们回长安做人质了吗?——人言可畏啊!”
“相比之下,这些流言蜚语远不如皇帝对慕白的猜忌来得严重。”陈妍果断说道,“皇帝专程派了一个宰相近臣,十分客气的来请你们三人回京,如果一个都不去,实在说不过去。不如这样,你去长安面圣,小郡主就推脱有恙在身不便远行,留在兰州由我和奶娘们照顾。你与皇帝之间,毕竟是骨肉亲情父女情深,如果他真的连你都不相信了,那慕白回了长安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但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皇帝与慕白都是睿智通达之人。因此,有什么流言蜚语,都不必去管他!”
高阳公主银牙紧咬略作寻思,果决的点头——“好!只是回家探望父皇母妃,又不是龙潭虎穴,我怕什么?!这天下终究还是我李家的天下,慕白是我李家的女婿,不管是谁敢对他耍手段,我一定让他死得很难看!等回了长安我就要看看清楚,是哪些奸佞之辈在我父皇耳边进谗,挑拨离间我们的君臣父女之情!若是让我查得此人,必将其一剑毙杀,绝不容情!!”
“还是不要太冲动了。”陈妍耐心的劝解了她一番,又道,“此外,你还得写一封信,告诉他你因为想念父母,主动回长安省亲了。否则要是经过别人的口舌让慕白得知这些事情,还真的难保他是否会多想。许多的误解与矛盾,就是这样产生的!”
“对对对!”高阳公主连说了三个对字,忙道,“我还得叮嘱皇叔和庞飞这些人,叫他们不要给慕白报信说褚遂良来过!否则,他远在西域心中忐忑,不利于他安心用兵打仗!”
“嗯!就这么办!”
数日之后,秦慕白率军已经抵达大唐在西域的第一站,高昌。
当初薛仁贵去而复反剑指高昌国,高昌王麴智盛在南庭的压力之下举城投降后,这里就成了大唐治下的西州,隶属于安西大都护府治下,其辖下有五个县。由于现在安西大都护府还没有正式成立,西州也就只是一个塞外军镇,有苏定方留下的几员佐将与一千余名关西军镇守。
如今,高昌城中仍然保留有秦叔宝当年住过的“安西大都护府”故居。秦慕白与薛仁贵、宇文洪泰等将,一同入城,来到了这里。
宅院不大,门口悬了一块灰白木板,上面写了“大都护府”四字。
看到这块额匾,秦慕白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突然刺痛得收缩成一团。
这正是秦叔宝的亲手笔迹。
宇文洪泰已经抢先冲进了宅院之中,看到院内虽是打扫得干净,但是空空如也。进门的大场院左侧便是一排拴马桩与草木箭垛,那里便是平日秦叔宝与宇文洪泰等人的歇马练武之处。
那一晚突围之时,众人就是站在这院落之中,誓师决别。
睹物思人触景生情,宇文洪泰上前抱着那些箭垛子就号淘大哭,闹得秦慕白与薛仁贵反要来劝慰他。
众人又走进了正厅之中,堂中两排椅一张正案;堂后便是一间卧房一张睡床,简单到寒酸,根本不像一名封疆大吏的衙门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