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儿,赵兴抽身出来,走近安思达身边,这时,安思达身边只有几个虔诚的学生存在,他们默默看着现场热闹的交流场面,脸上的表情却很淡漠。
在场的除了赵兴外,其他的都是些儒学大家,连邓御夫这位农学家也对景教不甚感冒,故此,安思达身边没有什么人过来寒暄,但安思达脸上却依然带着慈祥的微笑,和煦的、平静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象。
赵兴首先向安思达致歉:“大牧首,各地的学谕都是些儒家信徒,他们对安牧首的慈悲也心存敬仰,但却无法亲口表达,抱歉。”
安思达笑着回答:“抱歉什么,缠绕我的孩子们多日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我只感到欣喜,至于我,没人过来问候也不算什么,他们若是围着我寒暄,让我的羔羊们受到冷落,我反而不喜。”
赵兴马上又问:“景教最近发展的怎么样?”
安思达微微摇头:“不好!我原本以为,景教解决了祭祀祖先的问题,又得到了你的支持,它应该有长足的发展,但实际情况却让我很疑惑……最让我疑惑的是,信徒们不喜欢忏悔,他们做了错事,总要给自己寻找很多理由辩解,怎么会这样?神在看着,他们怎么不觉悟?”
赵兴微笑了:“大牧首,你再想一想,假如一个奴隶,既没有财产权也没有人身安全,还没有人身自由,他会有责任感吗?奴隶社会是不可能诞生责任感的,一群奴隶他们没有罪,所以他们犯了错,不是他们的原因,自然要寻找诸般理由为自己开脱,请安主教耐心,再耐心一点!”
安思达听了这话,转而笑着望向赵兴:“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你虽然支持景教,但你却从来没有上教堂做个礼拜,你至今还没有进行过一次忏悔,是吧?”
稍停,安思达又笑着说:“普通的神职人员恐怕无法接待你,需要我亲自主持您的忏悔礼吗?”
赵兴笑着转过脸去,他望着别处,对安思达说:“我心中的秘密实在太多,我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无论如何不能告诉别人,甚至连临终忏悔都不能说出去……主教大人,别心急,等我临终的时候,我会做一次忏悔,说出我能说的一切罪行。”
赵兴脸望着别处,恰好看见赵风走了进来,他在门口隐蔽的冲赵兴招了招手,赵兴微微点头,赵风马上一闪身,趁没人发现,悄悄溜出了众人的视线。
又与众人寒暄了一会儿,赵兴找了个借口,悄悄溜出门外,到了另一间小会客室,他一见赵风,劈头就问:“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还需要几天?见了你的媳妇了?”
赵风点头:“已经通知了清照,让她悄悄来见我。铁骑军与我共同出京,太宰郑居中也随行,说是打算护送昌国公主前来杭州,渡海去昌国巡视领地。但铁骑军移动缓慢,我从水路坐快舟南下,比他们提前几日到了。”
说完了自己的情况,赵风马上又问:“嫡父,我在真定府的时候,帅监司曾经耻笑过父亲在徐州修建碉楼群,他说:没有坚定的守卫者,再坚固的城堡也是坦途。父亲怎么看?”
赵兴沉默片刻,慢慢的说:“这次我在义乌遇见了一场民间械斗……”
赵兴慢慢的讲述了当时的场景,而后带着百思不解的神情,自言自语:“我当时就想不通,他们怎么能如此凶悍,能如此舍身搏杀?孩子,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