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宗泽看着湿漉漉的赵兴,小心的建议:“大人,我们先回屋里吧,大人若是病了,未免不好。”
宗泽这是第一次关心到赵兴,此人就是个喜欢就事论事的人,平常相聚,宗泽说完公事便举手告辞,很少谈到公事以外的事情。这次他首次关切到赵兴的身体,看来,他真正领悟到赵兴存在的作用,因而担心赵兴出现意外。
回到房里,换下湿衣服,赵兴与万俟咏、宗泽等人围着火炉,畅谈保险公司的详细规章,不一会儿,朴寅光又急匆匆的来了,他抱来一大堆文书,请赵兴审核:“太尉,你看文书这么写,有没有问题?”
宗泽还不知道赵兴勒索高丽的事情,他顺手拿过文书,翻检一遍后,皱着眉头说:“女真人是我大宋昔日盟友,我大宋的战马全靠女直人输入,如今女直与高丽交手,我大宋怎好轻易干涉?哦,似乎高丽也是我等盟友。两个盟友之间开战,要我大宋出面帮着打一个,不好吧。”
宗泽还没有说,赵兴要跟高丽开战,不免要跨过北洋事务局,他还不知道赵兴的安排,所以婉转的建议。
赵兴笑了:“我大宋对辽国以北的土地认识还是模糊,只要在那片土地上的人,我们都称为女真,曷苏馆女真、黑水女真,生女真、熟女真……其实,卖给我们战马的是曷苏馆人,是昔日的渤海国人,而跟高丽开战的是生女真,是黑水人,这两种人完全不是一个种族。”
朴寅光连连点头:“对对,太尉说得对,我高丽是大宋盟友,黑水人则是生蛮,如今盟友遭到进攻,天朝不能不管。”
其实,赵兴这是在忽悠,曷苏馆人自认跟黑水人是同一类型,而后,崛起的黑水人沿用了“女真”这个名字。
原本大宋对海外的了解是模糊的,自从海事新闻报的报道出来后,大宋才知道“大食”存在多个国家,并不是完全统一的。赵兴这里借用宋人对大食的错误,将“曷苏馆”与“生女真”完全割裂开来,朴寅光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失误,他心中暗自嘀咕:“早知道要这样区分,我们早向朝廷求告,估计朝廷早就肯出兵了,哪用来这里受赵老虎的敲诈。”
不过,转念一想,朴寅光也认为自己刚才的想法不现实。生女真野蛮,面对如山呼海啸般的生女真,还要在冬季里出战寒冷的高丽北部——估计这种仗也唯有赵兴敢打,也唯有赵兴能够在短时间里动员出足够的兵力,远赴海外作战。而让枢密院做这项工作,至少需要一年的筹备期,等枢密院完成了战争动员,估计高丽已经亡国了。
宗泽听到这个说法,看了一眼赵兴,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宗泽待在杭州数年,也知道赵兴的脾气。他摇头是因为知道赵兴是个好战分子,满大宋都知道赵兴从不满足他在南方的胜利,时刻将目光盯着北方,而宋人没有保密意识,赵兴与小皇帝十年北伐的约定已经传的尽人皆知。这是个从不喜欢把军队当收藏品,总是找机会让军队练练手的绝顶好战分子。
对这样的人,还能说什么?
也许,这又是一次练手。至于跨过北洋事务局进行对外战争——赵兴比这更离谱的事情都做了,只要小皇帝容忍,他宗泽何必多事。
宗泽审阅完朴寅光的文书后,帅范就手接过文书,草草看了一遍,不慌不忙的对朴寅光说:“动员令已经下了,现在太湖结冰,我们南方的军队物资一时调不过来,我先期只能调遣十艘战船,你派人去冲入开京,通知贵国国王坚守待援,就说十日内,我大军即将抵达。”
朴寅光望了望帅范,又恳求的望着赵兴,询问:“太尉,这次能由你亲自领军吗?”
赵兴摇头:“我不能出战,但我会押运一批送给北洋事务局的军械物资,亲临密州……或许我会到登州去看看那里的码头,你放心,登州离开京并不远,战场情况会畅通无阻的抵达登州。”
帅范一挺胸膛:“这次出战的是我,我带小石将军去,战后小石将军将留在北洋事务局,今后高丽有事,可以直接找小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