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忠彦沉吟片刻,反问:“陛下说的是南方事务局、北方事务局事宜,还是黄河的事?”
韩忠彦的意思是说,朝廷突兀的要设立一个新官僚机构,不跟朝廷大臣,告诉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就颁布实施,这违背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惯例——也就是现在的“共和思想”。
“都不能说”,赵兴赶紧补充:“黄河河岸,一半在我,一半在辽,若是辽国人知道了,以扒开黄河威胁我等,则我大宋做事,免不了要投鼠忌器——以水为兵,历朝历代不乏先例,大家可要警惕。”
韩忠彦立刻站起身来,建议:“马上派出察访使,沿黄河察访。此外,便以恩赏之名,依旧向陕西拨付茶药钱,就说陛下怜陕西连年战争,民众穷困,特意拨出内币,帮陕西百姓恢复生机——只是朝廷刚缓了一口气,又要增加支出,不知道赵大人的南方事务局能为大宋增加多少财赋?”
赵兴断然的回答:“若朝廷开设南方事务局,铸钱一项,广南大理一地能够达到每年三百万贯,市舶司一块,有望达到每年两千万贯。再加上茶税、盐税,仅南方事务局,每年力可上交四千万贯。”
韩忠彦摇头:“我听说广南除了铸造铜钱外,还铸造银钱、金钱,这三百万贯,若只是铜钱,还不够,还要加上两百万贯银钱,至于金币,则多少不限,如何?”
赵兴咬咬牙,回答:“可!”
韩忠彦又加上一句:“近日朝廷正在讨论海外贸易领,官家拟把勃泥、麻逸规划我朝,麻逸更名为‘吕宋’,勃泥更名为‘金宋’,以纪念两地规划,但我听说此两地肥沃,原本你计划给两地设立的财赋目标是每年一百五十万贯,若把这两地都划归南洋事务局管辖,再加上你弄的十多个海外贸易领,你交纳的赋税是否能再增加两成?”
赵兴上报的额度是四千万贯,增加两层,就接近了五千万贯,但小皇帝仍不甘心,他插了句嘴:“两成太少,我以为总额达到六千万贯,是可以预期的,赵卿以为如何?”
赵兴现在明白了,小皇帝叫他来禁中赐宴,是当着两名丞相商量他今后工作的安置,可六千万贯在他看来也不算多,等他把印度与阿拉伯市场开发完毕,他估计,海贸这块年收入怎么也要上亿贯,这是他根据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与贸易额测算出来的保守数字。
但他不能答应的太痛快,所以他苦着脸,低声嘟囔,嘟囔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屋内的几人听见:“可怜我广州的房子,那可是我花了三十万贯,动用了三万真腊石匠,花了五年的工夫才盖好的华美大屋,美央仑央……”
韩忠彦板起脸来,故意装没听见,曾布老好人一个,和稀泥说:“离人这么心疼,那座房子一定漂亮,若你一时半时脱手不了,我做主,请广东官府予以寄售——三十万贯,小钱儿,你若答应六千万贯的财税额,便是朝廷花三十万贯买下你的房子,朝廷也不亏。”
小皇帝纯粹是玩闹心性,他听了赵兴的话,兴致勃勃的拐了思路,问赵兴:“那房子花了三十万贯,什么房子花这么多钱,说来听听?”
赵兴乐得小皇帝离题万里的闲扯,他赶忙搬起指头,兴致勃勃的说:“陛下,您知道臣不耐酷热,而广州冬天温度适宜,夏天则令人难以忍受,所以臣修的房子,地板下全部埋设了铜管,要活水流动不息,以带走房间燥热之气,此外,海风吹拂下,广南的冬天比较湿冷,故此臣地板下的铜管冬天要通热水,夏天则引冷泉灌入。
这水要川流不息,所以笔洗用风车带动水力,还要加修热水房,以便在冬季加热……光是这项费用,便花了臣十余万贯。
陛下还该知道,臣喜欢海外奇花异草,妻妾们在广州闲的没事,也喜欢养花自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