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叹着气,辩解说:“占婆国跟大理的情况不一样,占婆国是外国,占领之后可以进行掠夺,但大理却是故地回归,我们不可能过于搜刮。
再说,朝廷也太贪心了吧,广西广东没有让朝廷额外花一个钱,轻取了大理一国,还将大理国库敬献给朝廷,朝廷不能这样索求无度。”
赵兴一直不接圣旨,孙琮将圣旨轻轻放在赵兴手边的桌案上,又补充说:“陕西战事吃紧,朝廷今年要求各路协饷,别处我不知道,广南东路的额度是一千二百万贯……这还是章相公额外照顾你。”
赵兴脸沉下来了:“我广东赋税两千万贯,再要加协饷一千二百万,还让不让人活了。”
孙琮强笑着,回答:“熙宁七年,广南东路协饷一千七百万贯,正税不过一千四百万贯,以你赵离人的手段,难道不如熙宁年间的转运使吗?”
赵兴呲着牙,冷冷的笑着:“熙宁开边是王荆公主持的吧,你忘了说,那场伟大的战争过后,全国百姓毁家离国,流民千里,卖儿卖女,妻离子散,你忘了两浙一带为什么将猪称之为‘拗相公’,我可不想广东的人以后把猪称之为‘赵离人’。”
孙琮淡然一笑,说出了王安石的名言:“人言不可畏!”
赵兴马上接嘴说:“你们不怕老百姓,我怕。所以你对我说这话没用,广东一地绝不协饷……顺便问一句,我听说朝廷打算将王荆公配享孔庙,王荆公尝说‘宗族之法不可畏’,孔学难道不是‘祖宗之学’,一个不畏祖宗王法的人,却需要配享祖宗之祀来证明自己,你们在嘲笑王荆公吗?或者,荆公本人其实并不反对传统,只是喜欢借助‘反对传统’,打击别人?”
孙琮依旧决定无视赵兴的话,他微笑着,自顾自说:“章相公知道你着力恢复广东元气,也没想着你把这笔钱摊到广东百姓头上,你赵离人的手段朝中大臣都知道,他们还知道南洋一带小国无数。”
赵兴一拍大腿,狂笑着说:“这话我喜欢听,你早说吗,你早说这条件,我还跟你争论个啥。”
孙琮话里的意思,是隐晦的同意了赵兴拿南洋小国开刀,抢劫他们的财富来充实自己的库房。
这意味着赵兴今后有了针对南洋的用兵权——加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一职位,等于赵兴递交的出兵奏章可以自己先审阅——嗯,也就是他的”左手“审阅自己的”右手“。
这项权力正是赵兴需要的,他用胡萝卜诱惑朝廷大臣,就是想得到自主的用兵权。而他迟迟扣下大理的王族与战利品,也是想让朝廷让步。
如今看来,在现实的压力下,朝堂那些正人君子已经扭扭捏捏默许了赵兴的“对外抢劫”行为。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赵兴伸手摸向那份圣旨,眉开眼笑的说:“我看看,朝廷给我什么封赏?”
孙琮叹了口气:“章相公也知道你这个人没有好处不干活,真不知道你拿着朝廷俸禄,却要处处跟朝廷讲条件,苏老坡怎么培养出你这样的弟子。”
赵兴一边展开圣旨,一边回答:“你错了。我跟朝廷讲条件,是因为我干了朝廷那份俸禄之外的活儿,我拿朝廷俸禄,本职工作干的比谁都好,额外的加班,自然需要一点加班费,这是朝廷该给我的,公平交易,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