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补之一听,精神来了,他大呼:“好,来樽酒,再来两‘红袖添香’、研墨,等我写完了,把你的博物架也送把我。”
赵兴笑着答应,他转身走出书房,安排下人去袁氏家拿房契,吩咐人伺候晁补之写书。正忙乱间,程爽进来报告:“老师,阿珠姐已经动身了,今日晚间抵达扬州。”
赵兴皱皱眉,叹了口气,吩咐程爽:“赶快把房间收拾好,另外我回头给你写张单子,你去筹划一下,我可能要调任了,去庆州,路途遥远,须得尽快准备行囊,安排随行人员。”
程爽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老师,扬州这……庆州那儿,战乱不断……”
赵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表示。
当晚,阿珠带着赵兴的长子赵义赶到了扬州,她新生的丫头贝贝被留在杭州,交由陈伊伊照顾。原本她不该产后没多久就出门,但陈伊伊生了儿子赵洋,如此一来,赵义嫡子的身份就需尽快确认,所以她才冒着严寒赶来了扬州。
夫妻久别重逢,自然有一番体贴与温柔,赵兴早早让人将卧室烧的暖暖和和,程阿珠洗去旅尘,当晚入睡,第二天,廖小小与喀丝丽拜会了主母后,程阿珠当着妻妾的面问:“官人,听说你要调往庆州?”
赵兴不想隐瞒:“听说政事堂已经议决了,只是没有贴黄,等到明年开春贴黄下来,我就动身。庆州战乱,你就不去了,小小也不要去,我只带喀丝丽去。”
阿珠摇摇头,坚决的说:“官人,出嫁从夫。官人要去庆州,妾身定要随从。小小姑娘不跟去也是对的,兵荒马乱的,让她留在家中,随伊伊照顾家里。”
廖小小听到这,急了,跳出来向赵兴与程阿珠行礼,恳求说:“官人,娘娘,小小也是一妇人,也曾听说过出嫁从夫,夫为妻纲的道理。庆州战乱,小舍人年幼,娘娘正该留在家中,抚育舍人成长,奴家无牵无挂,与官人生愿同修,死愿同枕,庆州,我是非要去的。官人、娘娘不许,小小死给你们看。”
赵兴截断妻妾的争吵,欣慰的笑着说:“有什么可吵的,庆州,别人视作龙潭虎穴,我却不以为然。都别争了,阿珠今后就留在扬州,照顾这片产业。”
十一月,刘挚罢相,苏颂被任命为集禧观使,解除了宰相职务。这月,皇帝赵煦成亲,在皇帝婚礼上首次奏响了音乐,此后,中国式婚礼开始准许奏乐。
腊月初一,赵兴带着阿珠与嫡子赵义回程家坳,事隔多年,望着他最初踏上大宋的初始地,赵兴有点百感交集。
赵兴这次回宗族的身份是尴尬的,他娶了程族的女人,按程族辈分排序,他要比族长程不同低一辈,但他又是程族孩子的老师,也是程族壮大的大工厂,还是黄州程族既定的族中监庙,所以程族最后含糊地将赵义的辈分定为与程爽等同。这样一来,赵兴便顶了程老七的位置,被程族孩子称为“七叔”,而程老七则用一个更含糊的名词“七太爷”称呼。
腊月二日,祭祖完毕,赵兴领着程族新生诞的孩子来到浠水边,他当初遇到苏轼的地方。这片地方附近的石壁已经预先打磨平整,赵兴拿出苏轼的《赤壁赋》与《大江东去》词,递给工匠。工匠们躬身接过,爬上石壁开始凿刻字迹。
这项凿刻工程因为要完全印刻苏轼的笔画,前后估计要半年的时间,所以工匠们举起凿子,在石壁上刻了个头,便算典礼完毕,赵兴便带着孩子们告退,剩下的便是工匠的活了。
这是赵兴作出的一项努力,他仿佛记得,现代,苏轼字迹都被毁坏,其中苏轼手书的《醉翁亭记》与《丰乐亭记》,它们躲过了蒙古铁骑、躲过了满金人的文字狱,却毁在红色党卫兵手里,所以他想把苏轼的手迹藏在深山中,希望它能成为唯一一副幸存下来的苏轼原帖。然而,赵兴错了,在真实的历史上,黄州也拥有一份苏轼手迹的摩崖石刻,也正是藏于深山中,但它依然没有躲过红色党卫兵的“破四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