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豫更纳闷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身为朝廷官员,维护一境平安,虽然杀戮重了点,可他们也是罪有应得啊,那群湖匪,每人身上至少担着十条人命,如果杀他们是错的话,那么死在劫匪手下的百姓何辜?他们天生该死吗?离人放心,奏章之上我必为招讨辩解。”
鲁豫又误会了,赵兴一咧嘴,说:“提辖错了,我们无需担心有人为匪徒伸冤,奏章上写的是匪徒力战而死——我们不杀他们,难道伸着脖子等他们来杀才对?”
古人太纯朴了,鲁豫没经历过如此明显的颠倒黑白,他张着嘴,心里还在想:“力战而死?不对呀,明明是匪徒稍加抵抗,便放下了兵刃,而后招讨下令不留活口,怎么成了力战而死。啊,我明白了,确实,如此一来,我们追杀湖匪来到村落,也没有错处,而后格杀湖匪,谁能指责……一来二去,倒是省了许多事。”
宋人以文治武,交战情况全凭一张嘴,而掌握话语权的是文人,文人说战况如何,史书上就做如此记录,鲁豫在初战后,被赵兴指挥的团团转,他还不知道赵兴已经将战况报告递了上去。
沉默了片刻,鲁豫哼哼唧唧的问:“赵大人,不知这场战事,我可对大人有所助益。”
赵兴一招手,仆人们已经递上走奏章的底稿,他指着那底稿说:“这次大战,主要功劳是你与帅判官的,我只是从中赞划,出了些许微力而已。”
鲁豫脸上抑制不住的狂喜,他这次出战,就是想着能趁机捞点功劳,没想到赵兴将所有的功劳归结在他与帅范身上,这令他喜出往外,赶紧表示:“瞧大人说的,在下只是跟随鞍前马后,辛苦了一番而已,何能担起如此大功。”
鲁豫是提辖,官衔在帅范之上,如果赵兴让出首功,那么他这个跑腿的人就会顺理成章接过赵兴不要的首功,具体指挥这场战役的帅范反而成了听差,这让鲁豫颇不好意思。
谦虚一番过后,鲁豫勉为其难的谢过了赵兴的好意,又扭捏的问:“招讨,这情况可曾知会过帅大人?”
赵兴拍拍鲁豫的肩膀:“这事你无需多问,我的人,我自会赏赐,今后你只要与帅大人多亲近些,也就成了。”
蔡京在码头上带领各级官员浓重迎接了赵兴,他满脸兴奋的称颂说:“赵招讨一出港,群匪绝迹,此一番战斗,借赵大人的虎威,扬州航路或许能有三年安静,沿途商人必然对赵大人此举感激不尽,且听我写诗一首……”
蔡京写完诗,其余的人也轮番而上,一人诌几句称颂诗,趁着别人在那搜肚刮肠的想诗句时,蔡京一把拉过赵兴,低声说:“离人,今年开垦出来的熟地也该收回了吧,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赵兴一转念,明白了蔡京的意思:“蔡大人,扬州官员的‘职分田’老不够数……”
蔡京不耐烦的说:“扬州富饶,职分田向来是折现银发给官员的,扬州官员不缺钱,也不缺那点地。”
赵兴又说:“扬州建立了一个指挥的马军,需要养马钱。还有,此次出战只打了一场,搜获的赃物要上交,兵丁们毫无所获。”
用田产补填士兵养马,这相当于王安石的“保马法”,蔡京虽然是新法干将,但在这个敏感时期他也不愿惹事,于是,蔡京一摇头,含糊地说:“一千名士兵,用二十万亩熟田奉赏,这太过分了,不如折四,十五万亩土地以常平价出售,剩下的五万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