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头连声答应着。这厮不知道情况,原想着这是个巴结的机会,没想到富阳县不肯出兵赞助,而赵兴也没有要求对方出兵的意思。
凭借一百个人,想围攻一座久负盛名的匪巢,张都头还没有吃多,他现在最期望的就是拔脚跑路,但他不敢。
五名廓尔喀士兵自动组成尖刀峰队,向前方走去,紧接着他们身后,又是两组搜索小队,而后赵兴催促张都头带厢军上路,自己押后,一边走,他还有兴致跟周邦式开玩笑:“你说,如果湖洑山的人听说我赵老虎来了,会怎么样?”
高俅被两个人搀着,慢慢前行,他脑子还管用,插嘴说:“离人,你后面的辎重队也就十来个庄丁看守,万一被人抄了后路,恐怕那十个人护不住整个辎重队。”
赵兴笑的很淡然:“我希望他们夺取后队,我那辎重队没驮别的东西,驮的全是火药,我已经吩咐那十名庄丁,但有人攫夺,无需争抢,点着了火药快跑。”
正说着,后面响起一片喊杀声,接着几个庄丁扛着小木桶,气喘吁吁的跑来,那木桶似乎漏了,在他们身后拖下数道黑色的火药线。
赵兴一见他们,劈头就问:“怎么样?”
十名庄丁一起点头:“按大郎的吩咐,我们分做十队,遇袭的时候尽量把车推在一起,农夫都散了,正在四处跑路。”
赵兴不容拖延,立刻下令:“点火。”
几个火把立刻凑到庄丁留下的火药线上,火药哧哧地快速向远处燃烧过去。只一眨眼功夫,溃散的厢军也跑来了,张都头跑的面色苍白,跑到赵兴身边才止住脚步,他一边歪着头看那条向远处延伸过去的火药线,一边问:“签判大人,我们被抄了后路,怎么办?”
随着张都头立住脚,那些厢军知道后路被堵,他们也不跑了,纷纷立住脚,焦灼的望向赵兴,赵兴看着十道火线奔向小路尽头。在稍远处,巨大的喧闹一直响个不停,这种战斗方式被称为“鼓噪”。打了胜仗的士兵用呐喊嘲笑敌人,以此降低敌方的势气,希望能把敌人惊走。
小路的尽头被重重林木所遮盖,赵兴这里望不见匪徒的人影,但听一片巨大的“鼓噪”声。这说明那伙匪徒离他们并不远,大约也就是五六百米的距离。此时,战马都已经被拴在树上,庄丁们还在手忙脚乱的塞马耳朵,对于张都头的提问,赵兴的回答是:“堵住耳朵,张开嘴!蹲下身子!”
赵兴这样说,马上自己也这样做了。张都头不知所以然,犹豫地学着照做着,一些厢军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否该学庄丁们的模样。但就在他们犹豫当中,他们跑来的地方陡然发出了巨大的爆炸。爆炸声之大,不亚于一次山崩海啸。紧接着,地动山摇,无数个木桶被炸到半空中。那些木桶在空中接着爆炸,飞舞的木片将周围的树木打的噼啪作响,躲在树下的赵兴他们没受伤害,一些依旧站在道路中间的厢丁们可惨了,他们被爆炸波晃得站不住脚,来不及闪避,受碎片波及,顿时,现场一片惨叫……
许久,大地的摇晃平息,惨叫声尚未平息,大路上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厢丁,受伤者达到二十三人,几乎接近半数伤亡了。
赵兴下令给厢军简单包扎伤口,然后,他头也没回,指着前方下令:“前进,继续前进。今日的伤者以重伤抚恤,我额外加赏十贯,不,五十贯。厢军们,裹伤前进,前方就是他们的老巢,而他们的主力已被我们干掉了!快速前进!”
空中爆炸的小木桶炸出的都是些小木片,黑火药的爆炸力有限,隔着这么远,即使受伤也都是一些轻伤者。这些轻伤者每人都分到了一壶白酒,用来清洗伤口,他们大多数人没舍得把酒都倒在伤口上,而是直接灌入肚里,随后,这些伤兵带着酒意,伤也不裹了,反比那些完好的士兵更勇猛的冲向队伍前方。
湖洑山石堡下,吊桥已经预先悬起。这座自五代时期为躲避战乱修建的石堡经历了无数战火,但谁能想到当初躲避战乱的人,随着时过境迁,自己反而成为匪徒。